嘲讽着他:“这回懵不过去了吧,告诉你吧,赌场上没有永远走好运的!”
一旁的小斯跟着起哄道:“是啊,刚才那两下子不过瞎猫撞见死耗子,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喂,臭要饭的,你要是带把的那就再来一局?”
王天琪被现场起哄的氛围和那小斯的话,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一阵屈辱和难堪涌上心头,他决定孤注一掷。
“再来一局!”他再次下了战书,到了这个时候犹如骑虎难下,大不了再搏一回。
“哈哈哈,他说再来一局,好你个臭要饭的,有种!可是你玩的起吗?你拿啥跟爷玩下去,我看你也没银子了。”
“拿我这根手指头!”王天琪举伸出了右手食指,高高举在空中。
众人惊愕不已,现场沉默了片刻。
“皇帝”惊诧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了半分钟之后,埋汰他道:“小子,你可是高看自己了,就你根那要饭的脏手指,能值得了几百两银子?你还是洗干净了,留着要饭擦屁股吧!”
这句话犹如一根针扎到他的心里,一股驴劲上来了,王天琪举起了一只手道:“不,赌我这只手!”
那人见真是碰见一个吃生谷子的二愣子,犹豫了一会。
反问道:“比大小,猜点数?”
“这会比大小!”王天琪回道。
“愿赌服输,不可反悔。这么多人做个见证。假若你赢了,桌面上几百两归你,假如你输了,你的这
只手可就没了!不许抵赖,不过告诉你,量你小子也不敢抵赖!”
依旧是荷官的熟练表演,不过这回的注是二百两银子加一只手。
庄家报了小外加顺子,王天琪报了大。
开合子!——赫然显示一二三,外加三个二,总数一十二。
完了!手没了。王天琪感到一声晴天霹雳袭来,浑身发冷,脑子一片空白。
全场的赌客都围了过来看这一场大戏,乱哄哄的声音,他却感到耳畔是死一般的寂静。
心脏都快要蹦出来!
赌场无父子,输赢不过夜。
愿赌服输,就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输掉性命,必须兑现。
小厮拿来了一把大斧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四名小厮反手制住,手起斧落,一只手齐手腕被活活剁掉,鲜血喷涌,王天琪一阵钻心剧烈的疼痛,天崩地裂!
那只热衷赌博的手,最终的归宿就是在这赌桌子上。
王天琪握着空空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赌场里看热闹的人,有的惊奇,有的嘲讽,有的幸灾乐祸。
那庄家道:“小子,不要怪我。赌场无父子,刚才不是没劝过你,你自己要这么个赌法,爷我只能奉陪到底了,走!”
他的小厮收拾完了银子和筹码,随手抽了一小块银子扔到地上,趾高气扬地准备离去。
王天琪疼得一头大汗,他忍着剧痛挣扎站了起来,咬着牙吃力的说:“慢着,再来最后一局!”
那“庄家皇帝”一怔,一脸横肉抽了几把,看来今儿是遇到个轴的点子(黑话,对手的意思)了。
他发狠说道:“怎么着,还不服?那只手你不要了吗?告诉你,爷没心情陪你玩。还是留着你那只脏手擦屁股捡垃圾吃吧!”
“不,赌命!最后一局定胜负,你输了银子归我,我输了,这条命归你!”
王天琪失血过多,他的手腕平整刀口还在滴血。他十分虚弱,却说的一字一句、十分清楚。
那人一下来了劲,将那包裹着银子和尚未兑换筹码的包袱,咣当砸到赌桌上,朝着围观的人喊道:“诸位,你们也都听见了,今儿个有个不怕死的要跟爷我玩一把,我费莫宏德可不是恃强凌弱之辈。今儿个,大家伙儿都做个见证,这最后一局定输赢。我要是输了,这一包银子归他,他要是输了,就自尽偿债。听到了吗,不是我逼他,是他自愿的。大家说这局玩不玩儿呀?”
玩,玩,玩!围观的看客几乎是一边倒支持他们来一场终极对决。
太谷四大赌坊里,赌钱赌房赌地、赌老婆孩子都是司空见惯,赌命还是第一次,这绝对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精彩大戏。
王天琪有些头晕,对周围喧嚣鼎沸的吵闹声逐渐麻木,如同一个人高度醉酒之后,依然凭借顽强的意志在苦苦支撑。
荷官也捏了一把汗,这一把的结果不再是金银多少,他的手里决定着一条人命。
套碗落地了,这一刻,全场肃静。
满人费莫宏德心跳也在加速,尽管相对于对手的生命代价,自己即便输了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
他一口北地口音,直接报了大,王天琪也报了大。接连几次,连个人居然都猜的一样,开了合子居然全对。
那一刻,全场的空气仿佛凝固,即使是飞过的一只苍蝇也能感觉到空气里紧张的分子,所有的看客在那一刻不再是局外人。
他们都屏住了呼吸,仿佛置身刑场,他们等待的不是赌局结果,而是命运的宣判。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到了关键时刻,两个赌场高手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几次三番两人居然都是异口同声,竞猜结果均是一模一样。
荷官只得宣布前几次双方平手,必须再赌最后一局。
咔嚓,套碗再次落地。
王天琪这回抢占先机,直接报了大,费莫宏德想了想,伸出一个大拇指也报了大。
遇到这种情况,荷官无法判定。他取出了一块红布,将套碗盖了起来,然后双手空中一摊,示意赌局暂停,谁也不许动。
王天琪断掉的手腕儿断面还在不住流血,那柜台的“赶羊人”一开始就认出了王天琪。
“赶羊人”远远看着他,命小厮从供着财神神龛前的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抹上,再取来纱布做了简单包扎。
又倒了一杯盐水喂他喝下。
围观的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观看一个被捆绑到法场接受刽子手最后处决的犯人。
此刻,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和一切的反应,都令人感到新鲜。
荷官从掌柜那里取来了两张纸板子,两只蘸了淡墨的毛笔,分给了王天琪和费莫宏德。
“猜点数定输赢,准者赢。双方都不准,差数少者赢,双方将点数写在纸板上,开始!”
王天琪用包扎着棉纱布的右手茬口按住板子,用左手费力地写下了一个数字。
荷官收起两个人写好的板子,并排摆放在套碗的两侧。一手点了点右边写着“拾陆”点的指向王天琪,一手点了点左边写着“拾柒”点的指向费莫宏德。
确认之后,就要开合子。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更是今天万金筹赌场的**!
几乎所有人都聚拢到赌桌,其他赌桌上的赌客都放下手里正在进行的赌局。
开了,十五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聚焦到骰子上,而此时王天琪窝在了墙根,他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任何时候赌徒都没有绝对赢盘的把握,他实在不敢看决定自己生死的骰子,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懊悔。
荷官扯着嗓子朗声宣布:“这位客官赢,猜点胜!”
王天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了!我不用死了!
他第一反应并不是输或赢,而是生和死。
他喜出望外,激动无比,两眼噙满泪水,浑身颤抖不已。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努力使自己身体保持平衡。
荷官将桌面堆砌的银子和筹码用耙子聚拢到一个布兜,扔给了王天琪,冲他微微一笑。
费莫宏德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尴尬,转而又挤出一丝拱手笑道:“兄弟高人也,愿赌服输。今儿可算是不打不相识,后会有期,走!”
说完,大手一挥领着他的小厮扬长而去。
镖王赢了却失了手,成为单臂人。
王天琪捂着受伤的残肢,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连滚带爬狼狈而逃,出门雇了人力车朝医馆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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