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粉树红妆(1)(1 / 1)慕华青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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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宗术率领众辽兵押着王伯昭,陆彦霖,聂盖雄以及残余宋兵直向前走,突然听得一声马嘶,王伯昭对此嘶声颇为熟悉,转过头来观看,果是“追风驹”站在积尸中裹声嘶叫,声音悲凉,铜铃般的马眼忽闪忽闪,挤出两行泪滴,神情甚是悲切。陆彦霖,聂盖雄也扭头望向追风驹,见马情动容不禁一声叹息。

耶律宗术见三人面目凝重早观察入微,喝道:“来人呢,把那匹黑马给我宰了。”王伯昭大急,叫道:“不要啊。”耶律宗术嗤笑一声道:“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吗?”又厉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动手?”左右四名辽兵应声齐出,手持钢刀向追风驹走去。王伯昭瞳孔紧缩,心里大感惶急,白皙的面皮胀的乌紫,大声高叫:“快跑啊,你快跑。”追风驹一声长嘶,“嗒嗒嗒……”的向王伯昭小跑过来,那四名辽兵举刀便向它迎头劈去,只见追风驹后蹄扬起,“噔”的一声,两名辽兵猝不及防被它踢了个四仰八叉,又是前蹄一翻,另两名辽兵也被它踏倒在地,追风驹走近王伯昭身旁,低下头来挨着他身子蹭来蹭去,神态亲昵之极,一众辽兵看的啧啧称奇。

王伯昭两行热泪倏地流出,嘴角微笑,侧脸挨着马头轻轻蹭触。耶律宗术怒道:“该死的畜生,我来。”说着抽刀下马。王伯昭抬头沉毅的望着他道:“耶律将军,这马是我随身征战的坐骑,今日我虽然战败了,不知能否恳请将军将马也一同带回去,到时候好送我俩一起上路。”耶律宗术睥眼斜睨,略显犹疑。王伯昭道:“怎么?堂堂的辽国皇子连这点小事都容不下吗?”耶律宗术一声冷哼,目光深沉,身旁一辽将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道:“来来来,大皇子,听我说。”将耶律宗术拉向一旁轻声道:“大皇子,据末将观察这匹黑马乃是难得一见的千里名驹,这王伯昭能如此英雄全仗这匹黑马的威风,你何不把黑马带回去好好调教,将来用作自己的坐骑。”耶律宗术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走到王伯昭身前高声道:“我大辽兵将也不是欺辱败军之人,为体现本皇子大度,就满足你这一要求。”这话更像是说给众辽军将士听的。

那被追风驹踢翻在地的四名辽兵也早已爬起身来,耶律宗术道:“把马带上吧。”王伯昭神色顿一放松,略略舒了一口气。辽兵与宋军征战多场,王伯昭的名声早已在辽营传开,他虽是敌国大将可在辽人眼里他也是个英雄,对于英雄辽人向来佩服的紧,今日一睹王伯昭战阵风采更是深深折服,又见马念主恩,主感马情,甚是感动,从心底都不愿当着王伯昭的面手刃他的爱骑,这下可好了,耶律宗术既已亲自发话,辽国兵将们心里也是一阵窃喜。大军开进,追风驹紧跟王伯昭身后,“嗒嗒嗒”的缓步相随。

刚到辽营早有守卫进帐禀报耶律延禧,道:“启禀陛下,大皇子押解众多宋兵已到营外。”耶律延禧大喜,问道:“可有拿住王伯昭?”那守卫道:“属下没瞧的太清。”耶律延禧道:“好,你先下去吧。”那守卫出帐告退。过得片刻,耶律宗术亲自来到中军营帐,眉飞色舞,神情甚是得意,奏道:“启禀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拿到了王伯昭。”耶律延禧急道:“在哪里?快带进来。”耶律宗术道:“就在帐外,儿臣知道父皇迫不及待要处死这个贼痞子,还不待回营就立马把他带来见父皇了。”面朝帐门一声吆喝:“把那三个宋将带进来。”帐外应声,六名辽兵手推三个满身捆缚的宋将来到中军营帐,正是王伯昭,陆彦霖,聂盖雄三人。

耶律延禧眼望三人嘴角上扬,微微含笑,踱了两步转身坐在中军正座,目光锐利,神态巍峨,一副俨然之姿望着三人。王伯昭冷眼斜睨,轻哼一声。旁观众卫士厉声喝斥:“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跪下。”王伯昭眼望着耶律延禧,见他正目光炯利的望着自己,哈哈大笑道:“我身为宋将,辽国的皇帝还不配我下跪。”耶律延禧倏地眉头紧皱,显是动了怒气。旁边侍卫见状怒声喝道:“你大胆。”手提一根梢棒直打向王伯昭腿弯处,王伯昭闷哼一声,猛一咬牙,左腿略躬,后又慢慢挺直,声音发颤的重重舒了一口气,双肩微微颤抖,双目炯然的望着耶律延禧。那侍卫道:“小子倒挺硬气。”便要再举梢棒打下,耶律延禧叫道:“住手,你退下。”望着王伯昭道:“小将军,我们这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王伯昭朗声道:“无话可说,既然被你擒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耶律延禧笑道:“你倒慷慨,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说着双眼一瞪,虎威顿生。

王伯昭嗤笑道:“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怕。”耶律宗术望了王伯昭一眼,说道:“父皇,杀了他吧,这小子曾杀死我们十多员大将,除掉他看还有谁能挡我南下大军。”耶律延禧右臂略举,说道:“你曾经两次刺杀于我可惜都未成功,是不是很遗憾?”王伯昭道:“是挺遗憾的,算你走运,没有刺死你。”耶律延禧微笑道:“我最欣赏英雄豪杰,只要你肯投降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在南朝任什么官职我可以加倍封赏于你,如何?”王伯昭笑道:“这样的诱惑对我没用,我们有句古话叫做“死得其所”,我既然被你擒了杀了我便是,何必多来啰嗦,要我投降,办不到。”耶律延禧道:“年纪轻轻又有一身好本事,这样死了岂不可惜?我是真的舍不得。”王伯昭偏过头去不再理睬。

耶律延禧起身离座,走到王伯昭面前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奇怪,你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我是如何守株待兔的?不妨我来告诉你。”王伯昭道:“不用多说,用兵本就是诈道,我又何必奇怪,你多说也无益,我是不可能向你投降的。”耶律延禧怫然不悦,他知道要劝王伯昭归降已无可能,虽然惜才不舍但也不能放过了他,常言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既是如此只能忍心全他忠义。

琼嘉公主自雁门关回来以后服了王伯昭抓的中药内伤已渐痊愈,只是耶律延禧心疼爱女病体很少让她出营走动,特命梅姑细心照看,梅姑也心念公主贵体不敢稍有差池。

二人正在帐中弈棋解闷,突然一声马嘶令琼嘉公主心神一荡,执子落地,呆呆出神,侧耳聆听帐外。

梅姑见公主神态有异,问道:“公主,怎么了?”琼嘉公主道:“你听,有马在叫。”梅姑笑道:“啊呦,军营中有马叫有什么稀奇的。”琼嘉公主神色木讷,怔怔的望着梅姑道:“不是的,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梅姑很是奇怪,道:“公主,你没事吧,我也听到了呀,马叫声嘛,怎么了?”琼嘉公主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慌忙起身奔出帐外,因走的急了将棋盘闯翻在地,黑白小子散落了一地。梅姑急忙起身跟出,叫道:“公主,你到哪里去?”

只见琼嘉公主站在营地中举目四顾,东西张望,俨然一副失魂落魄。梅姑走近她身边道:“到底怎么了?”琼嘉公主只是不睬,仍是神色慌张的左顾右盼。突然又是一声马嘶,声音嘶裂,悲痛人心,琼嘉公主寻着声音来处急奔过去,只见马厩边两名辽兵手持皮鞭正在生生抽打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条条血痕布满黑马全身,可那马甚是倔强,无论那两名辽兵如何抽打它它仍是四蹄翻扬,马头乱摆,铮铮不肯屈服,那两名辽兵见这马性烈如此更加恼怒,抽打的更是凶狠。

琼嘉公主见状心里一阵绞痛,急叫道:“给我住手。”那两名辽兵见是公主大驾先是一呆,倏地慌忙跪地行礼。琼嘉公主急奔过去把手自两名辽兵手中夺过皮鞭,“啪啪”声响,各在两名辽兵头上抽了一鞭子,将皮鞭狠狠掷在地上。两名辽兵缩肩夹脖,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出言辩驳,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丝毫。那马见了琼嘉公主竟出奇的安静了下来,烈性顿收,马头挨着琼嘉公主的肩膀轻轻磨蹭着,好似久别故友一般。琼嘉公主在马脖子上轻轻拍了拍,侧脸贴着马头,手抚着那条条鞭痕,突然心头一紧两行热泪滚落了下来。那两名辽兵偷眼斜睨,心里暗暗奇怪。

梅姑见状也是颇为不解,走近琼嘉公主身旁道:“公主,这马……”琼嘉公主道:“它叫追风驹,是伯昭的战马,就是它驮我从雁门关回来的。”梅姑道:“哦,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呢?不是应该跟在它主人身边吗?”琼嘉公主心里怦然一惊,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忙问道:“这马你们是从哪里捉来的?”一名辽兵道:“启禀公主,这马是大皇子送来的。”琼嘉公主道:“大皇子人呢?”那辽兵道:“小的不知,大皇子只是让我们俩在这里驯马。”追风驹突然摇头摆尾,四蹄乱跳,左右挣扎,似要挣开缰绳。琼嘉公主目光火辣的望着追风驹道:“你主人是不是也在这里?他是不是出事了?”追风驹好似听懂了她的话,马头朝天,扬声一声长嘶。琼嘉公主不暇细想,撇开追风驹转身急奔中军大营,衣襟带风,边跑边叫:“你们两个再敢打它小心你们的脑袋。”梅姑叫道:“公主等等我。”说着快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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