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承训道:“多谢魏爷。”说罢,起身,带起身后一片金属碰撞的锵锵声。
魏进忠与之眼神一撞,立马瞳孔一缩,袖里的拳头捏了又捏。而祖承训只是淡淡一笑,“方才护送魏爷来此的,正是犬子所率的人马,”然后又向一同前来的那个年轻后生招手,“天寿,来见过魏爷。”
年轻后生闻言,走到祖承训身边,同样拱手长揖:“末将祖天寿拜见魏爷。”
魏进忠呵呵笑道:“请起请起,啧啧,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些羡慕,他自己也习武,但没儿子只有个闺女,而且进宫之后,联系也少。
“谢魏爷。”
祖承训又笑着说:“酒菜已备好,请魏爷入府一叙。”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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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又添新菜。
祖承训酒量不差,但这位宫里来的爷,似乎更胜一筹,喝到一半,竟把自己带的酒也拿了出来。酒真是好酒,“嘶……哈……”不愧是宫中酒!他极爱这酒,够劲够浓烈。想那梁总爷寓居京城十载,一朝再回辽东,也是带了京城的美酒,只与这酒相比,还是差了些口味。
祖承训见这位爷酒兴正浓,他想了想,便笑着说:“魏爷,咱们干喝酒吃菜也没啥意思,不如让天寿现场演绎几套拳法,您给指点指点?就当助兴。”
魏进忠闻言,哈哈大笑:“祖将军说笑了,俺不过会些三脚猫功夫,哪敢说指点的话?”
“诶,非也,”祖承训摇头,“犬子太过年轻,难免心浮气躁,眼高于顶,让他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对他心性的磨练。毕竟,这世上,能杀死人的,未必只有刀枪剑戟。”
“哈哈哈,”魏进忠面带一丝欣赏,“既然祖将军都这么讲了,那么俺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俺出十坛秋露白,要是祖天寿拳法耍的好,这十坛就当奖赏!”
祖承训心中一喜,立马吩咐道:“天寿出列,下场为魏爷耍一套拳。”
祖天寿得命,遂下场,连一身布甲也未卸去。先活动一下四肢,待活动开来,便拉开架势比划起来。祖承训看在眼里,天寿这套拳并非走刚猛大气路子,而是柔中带了狠劲,拳拳到关键。其实拳品跟人品一样,他深知自己儿子天生带着凉薄,于朝廷于前途,他更看重于己有利。
祖承训暗自叹惋,儿子这秉性,也不知将来是福是祸?正当他兀自吁叹,却听见一旁魏爷,一副怪嗓连声叫着好。他心中一动,或许……
他扭头笑眯眯的看着魏进忠,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场下一阵阵金属碰撞的锵锵声,缭乱而恼人,待一切声音停止,祖天寿也收了拳。再看他,竟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周身蒸腾的热气,熏白了每个在场人的视线。
祖承训十分谦虚:“献丑了献丑了,还望魏爷开心就好。来,卑职再敬魏爷!”说罢,又端起满碗酒,敬向魏进忠。
魏进忠已是半赤了一张脸色,不知是喝兴奋还是想跃跃欲试,“哈哈,祖将军太客气了,”遂也举起酒碗,“喝!”随即一饮而尽。
“天寿这套拳法,打得正和俺意!赏!”
“多谢魏爷!”祖天寿脸上也显出淡淡笑意,欣然领下赏赐。
如此又过三巡,
祖承训不想冷下话题,遂又问道:“魏爷这一路,想必甚是辛苦。一出山海关,这各方各面皆不如京城啊。”
“对了,俺也正想问问,”魏进忠似又想起什么。
“魏爷尽管问,”
趁着酒兴,魏进忠道:“俺这里一路来吧,就觉得有些奇怪。在俺的印象里,辽东不至于这么凋敝吧?难道是俺理解错了?还是辽东本就这个样子?俺可是晓得,朝廷每年发完辽东的饷银不少的哦。”
祖承训闻言苦笑:“先不说饷银不饷银,卑职不敢置喙朝廷的决定。至于……”他顿住了话语,但很快又接着,“以前辽东还未必像如今这般景象,唉……”
魏进忠歪起头看着他,静静等他说下去。
“自打高税使来了辽东,情形就渐渐成了这个样子。
“让俺很惊讶啊,他高淮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祖承训一笑:“卑职说句实话,宫里来的,正如魏爷您。但魏爷您要还不明白,那卑职也不防告诉您。高太监聪明,实力也不容小觑。”
“哦,说来听听。”魏进忠似乎更感兴趣了。
“高太监从来不单独收税,总是一群人。一开始这群人只是一些降人和亡命之徒,他也吃了几次亏,后来就全部换成了武人。有鞑兵、夷虏、辽东军,还个个骁勇,因为他给的饷银多,除此还有额外赏赐,所以都肯替他卖命。而且装备还不差,像骑兵,基本一人配两匹战马,至于金甲银盔,白羽长枪,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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