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睡梦之中的太子爷就被带到了朱翊钧面前。
离得近,朱翊钧甚至能看到朱常洛昨晚乱搞留下的黑眼圈。
朱常洛行礼之后,再是吹了一通彩虹屁,天子身承天命,万寿无疆。
看着面前的孩子,朱翊钧还没问话,派去沈一贯处追回圣旨的太监正好回来了。
田义又开始上前,嘀咕矿税流毒,废了正好之类难懂的话。
朱翊钧眉毛一挑,转头看向朱常洛:
“矿税之事,长哥儿怎么看啊?”
朱常洛明白,矿税一事,几乎是万历三十年的政治主题。
争了十五年的国本在去岁拉上帷幕,紧接着粉末登场的就是矿税之争。
矿税的本质就是皇帝陛下缺钱——不管是皇帝陛下想把这钱是当军费发了,还是修他的三个大殿,总之是——没钱。
笑话,明朝万历年间,清丈土地的张居正一死,谁还能收上税来?
围绕着对矿税的支持与否,除了皇帝和散播四处的矿税太监绝对支持派外,内阁沈一贯及他的浙党属于温和反对的;以吏部天官为首的外朝文官是激烈反对的;田义这司礼监的大太监也是坚决反对的。
可以说,朱翊钧在这个事情上基本是在孤军奋战。
我能说什么啊,帮着你可是得罪盈朝众正的!
朱常洛心中无语,但也不敢在语言中表露出来。
也不能上来就扛着旗帜反对,否则万历爷非要尥蹶子踢人不可。
朱常洛想明白了这些,只得字斟句酌道:
“君瘦民肥,没有什么道理,藏富于民,急需的时候很难征调。”
“天下承平日久,又有什么急需的时候?”一旁的田义搭言。
“西北、西南的叛乱,辽东、朝鲜的战事,哪一个不是急需银子?”
朱常洛翻了个白眼儿,这就是读了圣人书的大太监吗?
“实行仁政,宽悯百姓,教化夷狄,又怎么会出现叛乱呢?“
朱常洛看着眼前的田义,感觉这个人简直的不可理喻:
“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古有高论。
或者说,想必您是可以把朝鲜的倭寇给劝回去的。”
田义没话说了,当年朝鲜倭寇作乱,也不是没有人主张宣扬教化,安抚倭寇。
可最终确实竹篮打水——一场空,主持议和的兵部尚书三年前刚病死狱中。
万历爷因为这个气得不行。
这话头,不能接,否则再来倭寇,万历爷可是真能把他送朝鲜去。
朱翊钧笑看着朱常洛和田义争执,他嘴笨,反应还慢,一说话老是容易出错。
但揣摩政事已久,失败的多了,总还积累了些经验,多少能看出点儿门道,只不过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今天看到朱常洛和田义争论,不落下风,老怀大慰。
“不过父皇陛下,矿税一事,却仍需三思啊!”
“嗯?”朱翊钧一皱眉,合着你说了半天,最后还是要拆我台?
“矿税太监,只知盘剥,不懂税收。”
朱常洛的心里,其实并不如何反对万历收矿税,但绝对反对的是派太监去收税。
“哦?”朱翊钧看着朱常洛,揉了揉脑袋,心中不悦:
这孩子,不会也被盈朝众正忽悠瘸了吧?
太监收矿税,收上来十个,至少我还能看见三个;
要是让文官收矿税,不倒贴出去三个,都是太祖显灵了。
这事儿朱翊钧知道,朱常洛心里也清楚。
朱常洛反对太监收税,也反对文官收税。
让这些盈朝众正收税,他们肯定不会从自己腰包里掏钱,只会把赋税转嫁给更底层的牛马——和太监收税没什么本质区别。
大明朝的税收体制改革,不是简单的用谁就能改好,而是一项系统的大工程。
只是在二十一世纪度过了小镇作题家一生的朱常洛,无意——也没能力把明朝的税收制度改好——毕竟连张居正也不行。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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