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烟的泪水早已经打湿了木地板。她觉得,每一秒钟都过的极其的漫长。刚过了不到一分钟,她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声“轰隆隆”的声响传来了。紧接着,旁侧的墙壁发出了一声闷响。春曦和细烟吓得惨叫了几声。碎裂的墙壁,抖落的粉尘,模糊了春曦和细烟的双眼。俩人简直都已经被逼到了绝望的边缘。过了一会儿,细烟渐渐的睁开了眼睛。耳边,飞机的轰鸣声已经渐渐的消逝了。
春曦也跟着抬起头。他的头发上和身上沾满了灰尘。细烟哭喊道:“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春曦捧住了细烟的那张灰扑扑的脸,哭道:“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谢天谢地,我们都没事!我们都没事!”说完,便一把把细烟搂在了怀里。
细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在春曦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那三个老妈子都起身了。她们走到了春曦和细烟的跟前,劝道:“先生,太太,飞机已经过去了。我们快走吧!”
春曦和细烟回过神。俩人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细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被春曦一把扶住了。春曦喊道:“你怎么了?”
细烟挣扎着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可怕了!”
春曦拎上了那只大皮箱,搀扶着细烟,踉踉跄跄的冲出了公馆。那三个老妈子紧紧的跟在后面,不停的啜泣着。春曦把细烟扶到了汽车里。他把那只大皮箱塞进了后箱里。他随即钻进了汽车,立即发动了汽车。那三个老妈子也钻进了汽车。春曦一脚踩下油门,那辆汽车立即飞奔了出去。
大街上早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了。到处都是烟火。很多无辜的人躺在路边痛苦的喊叫着。伤者实在太多了,难以计数。几个报童的脸都被烟火熏黑了。他们哭哭啼啼的,显得很无助。春曦缓缓的开着汽车。可是,他的心早都已经飞出了法租界。他恨不得能立即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可是,街上的情境实在太混乱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把汽车开的快一些。
细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了。她实在害怕,害怕那些飞机会再次掉头飞回来。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喊道:“我们还是下车吧。”
春曦喊道:“不行!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我们不能下车。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开出去了!”
细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不停的祈祷着。那三个老妈子也都眼巴巴的看着窗户外面。
那辆汽车好不容易离开了混乱不堪的法租界。春曦加足马力,朝着曹公馆的方向开去了。细烟的手心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她握着身边的一个老妈子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等来到日租界的时候,外面早已经是拥挤不堪了。租界的入口处放着围栏。一群日本兵正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枪,推搡着准备冲进去的人群。
一个身穿军大衣的日本军官正指挥着兵卒们。细烟看到,那人很面熟。她仔细的想了想,记起那军官曾经去大帅府里听过她唱戏。细烟对春曦耳语了几句,随即便下了汽车,奔到了那军官的身前,喊道:“你还记得我吗?在大帅府里,我给你们唱过戏!”
那军官自然认得细烟,急忙笑道:“记得。你是唱青衣的。”
细烟道:“我们家在里面,请让我们进去吧!”
那军官道:“没问题!”说完,便对着那些兵卒们一挥手。兵卒们把人群分开了,让出了一条车道。
细烟立即跑回到了汽车里。春曦发动了汽车,在人群的指点和谩骂声中开到了租界里。
春曦的眼睛已经憋红了。细烟的眼圈也跟着红润了。那三个老妈子嘟囔道:“我们保命要紧,管那些人说什么呢!”
春曦道:“我觉得,我们很没有出息,竟然开口去求日本鬼子。”
细烟道:“实在没办法了。幸亏师父不在上海了,否则,他肯定要被气死的。”说到这里,便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春曦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把汽车开到了曹公馆的门口。曹太太,春霖,长安正站在公馆门口翘首以待。三个人看到了满身灰尘的春曦和细烟,都放心了。春曦和细烟下了汽车。曹太太冲到了春曦的身前,喊道:“你没事吧!没事吧!我都要吓死了!”
春曦红着眼圈,道:“我们差点儿就没命了!刚才,那些炸弹简直要把我们的房子炸塌了!幸亏我们的命大!刚才,我们开着汽车,看着法租界里的惨状,简直吓得要死!”说到这里,便喘息了起来。
曹太太哭道:“都是我不好。刚才,我就不应该让你回去。”
春曦道:“我必须要回去。细烟还在家里呢。我不能丢下细烟不管!”
细烟听到了这话,眼圈再次红润了。春曦情不自禁的把她搂抱在了怀里,和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曹太太,春霖,长安眼瞅着眼前的情境,也跟着红润了眼圈。
曹太太劝道:“好了,你们都没有事情就好。这里是日租界,你们都已经安全了!”
春霖上前安慰春曦,道:“你们都没事了,快进家吧。”
春曦搂着细烟,缓缓的朝着公馆里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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