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入口处。

小蓓和小淼领到了免费发放的荧光棒与应援物，步履沉重地走了进去——主操场位于学校的中央地带，然而，她们却是从北门的“狗洞”处钻入。

所以，她们硬生生地横跨了半个校园，才来到了这里，感觉脚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淼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小蓓也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陪小淼来了。

但是，当她们走进操场，看到了正中央的巨型钢结构舞台时，都不由地被震撼住了。

她们不是男生，本对于这些冰冷的钢铁物件无感，然而当看到这个庞然巨物时，她们却都无可抑制地兴奋了起来，连同身子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好帅啊～”小淼的眸子变成了星星眼，“我已经幻想出那几个乐队的帅哥，站在舞台上的画面了，我一定要把拍下来的照片带回去，疯狂舔屏！”

小蓓看着小淼夸张的神情，有些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看看也就算了，还舔屏？那得多脏啊！

同时，小蓓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她们正在看台下寻找座位，而在看台上，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们。

又或者是他们的目光，都聚焦于小淼的身上。

“淼淼，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都在看你啊？”小蓓凑到了小淼的耳边，低语道。

“嗯？”小淼抬起头，微不可见地扫过看台上的几个男生，随后会意，

“没事啦，应该是我的丝袜，刚好破了的缘故。”

小蓓皱了皱眉，觉得“刚好”这个词语的使用，似乎有待商榷。

“那他们是不是觉得你很邋遢呀？要不，你去卫生间把这条丝袜脱下来吧？我也感觉这个破洞不太好看。”小蓓关心道。

小淼毫不犹豫地摇头：“破了才好看，刚好，还可以让那些男生都盯着我看呀！”

“走，我们去那边坐吧!”

小淼不顾还沉浸于疑惑不解中的小蓓，拉着她，跑到了一处空的位置坐下——看台上早已人山人海，坐了个满，她们寻觅了近半个操场，才找到了这样一个空位。

两个女孩整理了一下裙摆，轻轻地覆在大腿上，而后并拢起双腿，确认不会走光，而等到她们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演出已经开始了。

舞台上，先是走出了一个拿着话筒的男人，一身复古的休闲条纹T恤，搭配上破洞的铁链牛仔裤，十足的摇滚范。

“唉，幸好我们加快了步子，不然可就赶不上咯。”小淼已经调出了手机的相机功能，转眼间就拍下了几张照片。

“淼淼，这个人是谁啊？”小蓓只是听过那首歌而已，但是对于乐队的几位成员，却连名字都还不知道。

“他啊，他叫乔宇呀，是乐队里的键盘手。”小淼大声地说道，“你以后得多逛逛微博啊什么的，多看看帅哥呀！”

此刻的现场，音响放送的调试音与鼎沸的人声混杂，震耳欲聋，即使两个女孩彼此紧贴着，也需要大声地说话，才能够传达话语。

小蓓不懂什么叫“键盘手”，但光看舞台上的乔宇，一身装扮痞帅痞帅的，倒的确是她印象里摇滚乐队的模样。

不对，小淼不是说，他们是流行乐队吗？

算了，这不重要，帅就完事了！

小蓓虽然算是宅女，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爱帅哥之心，女子亦皆有之。

此时的现场，堪称得上是混乱，但并不是指人群的骚乱，而是指声音的振聋发聩，让人产生了随时会失聪的错觉，还有迷幻的气氛灯斑斓闪烁，仿佛点亮了顶上的天幕。

小蓓仔细地听着乔宇的发言，也只是听懂了大致，他似乎是在介绍乐队的一些基本情况。

而后，他们将直接开始演出。

这就跟许多音乐节一样，其实现场根本不需要主持人，即使实在需要介绍的场合，那也是主持人上台说完后，便立刻离场，而将舞台完全地交给乐队。

所以，大家对于音乐现场主持人的业务能力，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评判标准——

当你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时候，那就说明你的主持，成功了。

……

当乔宇还在介绍乐队的档口，台下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舞台上搬运架子鼓、吉他、键盘等等乐器了。

而等到乔宇全部介绍完毕后，乐队的其他成员也陆续登场，本还鼎沸的现场，瞬间安静了许多。

这时的静谧，是作为观众的礼貌，也是对于乐队的尊重——如果这是一支摇滚乐队，那他们或许还会更加嗨皮起来，但，这是一支唱出了那首悲伤情歌的流行乐队。

所以，此刻的安谧，与其说是道德约束的驱使，倒不如说，是心性沉寂的自然而然。

舞台上，站在乐队最前方的赵秋月尤为吸睛，她穿着一身白色T恤与黑色烟管裤，皮带与金属的挂坠摇曳着泛银的光亮，显露出了野性却又不乏含蓄的美感。

这场演出的宣传单页里，并未给出预定的歌单，而只是告诉了所有人——今晚，在操场上，有音乐。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宣传策略——无可预料的曲目，也意味着无可预料的期待。

而且，废纸乐队是因为《后来的我们》才火爆全网，话题的讨论度霸榜了热搜良久，所以，大家都会觉得，那首歌将会是演出的压轴曲目。

但，并不是，恰恰相反，那将是今晚，他们的第一首歌。

赵秋月攀住话筒架，以偏向中性的嗓音——女性的柔美与男性的宽广，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融合与汇聚——缓缓地说道：

“今晚，我们的第一首歌，是《后来的我们》，送给大家，希望后来的我们，还能够有后来的故事。”

这首歌所讲述的，是“后来的我们，再也没有了故事”，所以，这句话里的“希望”二字——

与其说是美好的期盼，倒不如说，是无可挽回后的自我安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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