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看着他家公子那黑云翻卷的脸,登时把脚步顿住了。
继续向前还是转身?
他在愣神间,那道黑云已卷过身边,步履如风,玉雕回头只看见个白袍翻飞的寂寞背影。
回去可不是触霉头。
当然,玉雕很好奇玉郎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气成那样。
于是乎,他继续向前,打算去洗衣房一探究竟。
这一去,就发现那两人哪里是在做事,分明就是在嬉戏嘛。
只见陶夭夭把湿淋淋的拇指和食指圈成环,嘟着嘴对着那环在吹气,一串串五彩晶莹的泡泡就源源不断飘空中,挨挨挤挤飘飘摇摇反射着日光,色彩斑斓得夺目,玉笙追逐着那些空灵轻盈的泡泡,举手东戳西托,开心得像个孩子。
泡泡制造者一看自己创造赶不人家破坏快,立马开始使坏,端起盆水就用手拨了些水花冲玉笙头面去,玉笙在那些水花里抱头鼠窜,陶夭夭“咯咯”笑着在后面追。
玉雕一进门,脸便溅了些水花,连忙拉住窜得正欢的玉笙。
陶夭夭立时放下水盆,亲亲热热地叫了声“玉雕哥哥”。
玉雕就琢磨了,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闹,公子也忒小气了吧。
但依他对自家公子的了解,玉郎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约莫这两人做了些不大妥当的事。
于是他旁敲侧击:“你们就一直这么玩?这可是小孩子才做的游戏吧。”
玉笙看见玉雕来了特别开心,眉飞色舞道:“哥,我们也不是一直玩水,玉夭教了我一个特别简单的舞,特别特别简单,会走路就会跳。”
玉雕:“什么舞那么简单?估计我这种肢体不协调的也不行。”
“你绝对行,我打包票,每个人都能学会。”
陶夭夭洗了手,蹭过来说道:“真的,特简单,刚才玉笙一学就会呢。”
玉笙脸蛋还是红红的,眼眸闪着愉悦的光,附和道:“是啊,我学会了,不就是你进我退,我退你近,左走走,右走走,再转个圈,简单很很。”
玉雕立时了然,认为玉郎是为这个黑了脸,问道:“我来之前你们是不是在跳舞啊?”
那欢快跳脱的两人立马承认:正是。
玉雕没忍住好奇,确实太想知道玉郎为啥看人家跳舞会看成那个德行,笑道:“怎么跳的,你们跳我看看,我看我能否学会。”
这个洗衣房十足的大,周围一圈池子和台面外,那中间就是空的,做个小舞厅都绰绰有余。
那两个活像吃了兴奋剂的二百五,立即蹦到屋中央说跳给他看,陶夭夭口里喊着号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两个人就开始了,双手抓着彼此在那里乐不可支的前进后退。
玉雕看着看着脸色就微妙起来:这他妈的哪个色胚发明的舞,这是在跳舞吗?两个人拉拉扯扯搭肩搂腰的走啊走转啊转的,不就是打着跳舞的借口揩油……
难怪玉郎会生气!
其实这就是现代最简单的交谊舞,一团喜气的陶夭夭还不知道这舞顷刻间已经刺激了两个男人。
玉雕又琢磨今早玉郎那脸色,莫不是这夭夭小姐还做了什么不可理喻之事,有心提醒她,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见那二人舞罢,他把玉笙招到身边,硬起心肠严厉道:“玉笙,不要以为小姐让你叫名字,你就忘了她是小姐。”
这真是一盆冷水,浇得玉笙内心拔凉拔凉的,他面已有萧瑟之意。确实,他已经忘掉这是一位小姐,她下下都透着劳动人民的简单质朴。
陶夭夭看玉笙瞬间恹恹的,像霜打的茄子,顿觉不平,冲玉雕道:“这里没有小姐!再说我和玉笙是好朋友!”
玉笙心里一热,感激地望向陶夭夭。
他记得在长安她也说过和玉郎是好朋友,她能把他和公子摆在一处,这是何等样的情谊。
玉雕笑了笑,他并不擅言谈,也不能直言公子那臭脸色是冲着这丫头的,只好讪讪拿了句“都长大了,以后避点嫌”作说辞。
“封建余毒。”
陶夭夭甩了句玉雕听不懂的话,不知死活的给玉郎送衣服去了。唱唱笑笑半天,她居然忘了今天要避免池鱼之殃。
玉雕支支吾吾对她说别、别、别去,别了半天也没别出下句,陶夭夭早蹦蹦跳跳地走了。
看她走远,玉雕才语重心长对玉笙道:“玉笙啊,你我的双亲皆战死,自小被侯爷收留,他们几曾拿我们当奴仆看过,但我们自己要知道身份,不逾越不忘恩才是。
“夭夭小姐是相爷爱女,不可能同我们一样,她和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夭夭小姐以前对公子怎样你是知道的,而现在公子还肯把她接回府甚至愿意照顾一辈子,你觉得公子心意是否发生了改变呢?你也长大了,总该顾忌着些男女大防,小姐是溺水脑子受损,但你脑子没进水吧,可别让公子寒了心。”
玉笙第一次听见玉雕说这么长的话,内容还是这样扎心,心里不免涌起委屈和伤感,道:“哥,我没有,真的没有……”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拼命抑制不让它们掉下来。
他想说的是,自己真当小姐是好朋友,可是说这话玉雕会怎么想,显而易见他会认为身份悬殊他压根不配。
玉雕看着玉笙难过想哭又拼命忍着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或许真错怪了这孩子。
陶夭夭那样子热情活泼地往他跟前凑,凭他的身份又怎样冷脸拒绝才好。
“玉笙,哥话说重了,也许我想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玉笙眼里的泪花,已然在玉雕的心里泡出了一汪春水。这个和自己身世相同,比他小11岁,他从小就当成弟弟在带的孩子,总是能轻易让他的心瞬间变得柔软。
他伸手揽过玉笙的肩头,揉了揉那委屈巴巴的孩子。
玉笙的眼泪却突然决了堤。
送衣服的陶夭夭这会心情比玉笙好不了多少。
本来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二百五,一进玉郎屋子就感受到了极低气压,再不长心的她都觉得空气稀薄。
玉郎那眼神冷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衣服放这里,以后这些事都不要做了。”
活像陶夭夭做了多不应该的事。
“我可以的…….”陶夭夭刚想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听玉郎生冷的声音:“早饭,以后大厨房送过来;清洁有专人负责,衣服你也不要管了。”
他再不看她,身体神态和动作都让陶夭夭解读成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委屈突然填满陶夭夭的心房,她扭头逃也是地跑出那让人呼吸困难的地方,眼睛已经酸涩了。心道,寄人篱下原来这个滋味。她如此小心翼翼,还是…….
以后什么都不做,只是腆着脸等吃饭?
可是,我以什么身份赖人家里吃饭?
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疏离冷淡?
前不久这哥哥还文雅温煦,难道看了我写字,认定我是个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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