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
“表哥,我回来了。”
只见眼前一身青衫身如修竹的男子缓缓转身,淡尔一笑:“回来了?这位是……”
“他可是江湖闻名的凉辰宫宫主‘玉面诸葛’顾缙。”柳潇潇吹嘘道。
顾缙尴尬地笑了笑,上前一步作揖道:“不才久闻天阴秋水派掌门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甚是有幸。”
“顾公子客气了。”陈远峰倒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掌门,实在不简单。
“好了,表哥,人我可要带走了。”
“去吧。”
出了门,柳潇潇带着他往厢房走去。
柳潇潇抿嘴道:“你现在一定想问为什么陈远峰会成了我表哥吧?”
顾缙点了点头。
“我爹爹和秋水派的前任掌门也就是陈远峰的爹乃为结拜之交,所以我和陈远峰也就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柳潇潇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盯着顾缙,“你一定也好奇为什么陈远峰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掌门吧?”
“自然是因为前任掌门仙逝,陈远峰作为长子继承了掌门之位。”
“那你知道前任掌门是怎么去世的么?”
顾缙低头一想:“他是中了天煞帮的夺魂毒散!”
顾缙恍然大悟:莫非柳潇潇盗《夺魂毒散籍》是为了替他报仇?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毒,陈叔叔无药可解,最后含恨而终,陈叔叔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奸人所害。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所以你就去偷?”
“很显然……不是,我成为盗仙自有我的原因。”柳潇潇俏皮地眨了眨眼。
“盗仙初入江湖是在五年前,那时的你不过十二三岁,你又是怎么潜入戒备森严的房间偷东西?”
“我武功虽不好,偷东西的功夫可是一绝,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柳潇潇推开厢房门,一间清幽淡雅的房间呈现在顾缙眼前,这样清静的感觉正是他所爱。
“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动身去侠客庄。”
“等等。”
“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故意受伤就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从而借我的手拿到《血魂集》?”
柳潇潇一怔,随即说:“我承认,我确实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但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顾缙内心一喜,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杨庄请你来找回《五毒奇功录》,还说要把我抓回去。”
“你都知道?”
“当然。”柳潇潇水眸一转,“不过,你要把我抓回去吗?”
顾缙一时难以回答,柳潇潇步步向他逼近,将脸贴近他的脸。
“你忍心把我抓回去吗?”柳潇潇狡黠地诘问,看着顾缙窘迫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以为堂堂公子缙无事可怕呢,原来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不逗你了,如果你要捉我的话,随时恭候。”
柳潇潇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侠客庄内热火朝天,各路英雄好汉,大侠豪杰都齐聚一堂,参加这武林大会。
“郭大侠来了。”人群中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句,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里门。
只见里门踏出了一位绀色大袍的中年男子,正是众人口中的郭大侠。男人身边站着的一位雪肤花貌的妇人,正是郭大侠的妻子黄敏。
郭大侠正步踏到正堂来,用洪亮的声音道:“各位英雄,感谢大家不远千里来到侠客庄参加武林大会,众位都知道如今我大宋与金国战争不断,死伤无数,边关告急,我们身为大宋子民,理应肩负重任,报效国家。今日郭某人召开这场武林大会,为的就是选出武林盟主,好引领武林众人,帮助朝廷。”
“不知当这武林盟主要何条件呢?”华山派掌门主问道。
“武林盟主乃为武林之表率,自然是有威望之人优先,再者身为江湖中人,武功自然要强。我们已在后山设下擂台,谁若有能力便可上台与他人比试。”
人群中挤出一个黄衫少女和一位白衫公子。
“潇潇,你来侠客庄到底为了什么?”顾缙低声问道。
“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帮我报仇!”
“什么仇?”
“杀母之仇!”柳潇潇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血红的眸子似乎能把人吞噬。“那个人一定会来参加今天的武林大会,而且一定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到时候你便帮我杀了他,为我娘亲报仇!”
“那个人是谁?”
柳潇潇苦皱眉头:“我不知他是谁,也不记得他的模样了,但我还记得他的武功招数。”
“杀人这种事我可不能答应你,我与他无冤无仇,怎可杀他。”
“你若是不帮我,你就拿不回那三本秘籍了。”柳潇潇蛾眉一横威胁道。
顾缙不为所动:“我宁可不拿回,也绝不会帮你。”
“顾缙,你!”
见威胁不得,柳潇潇只好妥协:“好,你可以不帮我杀他,但你要帮我捉住他。”
“好。”
两人跟着人流往后山擂台去了,一个又一个人上台比试,可都没有柳潇潇熟悉的那个,直到……
“鄙人玄真派掌门公孙鸣特上台与陈掌门比试一二,陈掌门请多指教。”
“请。”陈远峰鞠躬道。
公孙鸣扎紧马步,左手使出一招“凤旋九天”,陈远峰空手相对,掌风阵阵,竟将台下之人都震到,两人身形扭转,打得快极,若不睁目相看,当真看不清他们的招式,不过瞬时,他们二人四掌相对,胶住原地。公孙鸣这一招“凤旋九天”令多少人惧惊,一掌未能相接,如今他这一个既冠少年郎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与他的掌力相抗衡,不禁称赞道:“小少年,你的内力不错。”
“多谢夸奖了。”陈远峰微笑道,随即腾跃而起,食中两指并拢使出一招“飞龙入海”,重击公孙鸣的大椎穴,公孙鸣头顶生出丝丝热气,脸色稍青。
公孙玉娘紧张地大骂陈远峰:“陈远峰,你当心着,你要是敢伤了我爹,我绝不饶你!”
陈远峰侧目看她道:“姑娘大可放心,比武不过点到为止,陈某绝不会伤害令尊。”
话语一了,公孙鸣便举步踏来,双拳出而变幻无常,飘忽不定,公孙鸣左足向他右足一踏,陈远峰下盘之力尽数被逼上,身子微颤,向后倒去,陈远峰宛如灵猴一跃,匆忙跳开,这才免得自己内力被耗。公孙鸣斜身反勾,右手侧翻,使出一招“玄冥空空掌”,从顶上下攻,劈向他的臂弯,双足分点,转而并指出去招招攻击陈远峰的要害穴位,再擒住他的双手一折,扼住他的咽喉。
柳潇潇大惊:“是他!顾缙,就是他!”
“陈远峰?”尽管顾缙已有怀疑,柳潇潇说的是公孙鸣,但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的叔叔是杀害柳潇潇母亲的人。
“不,是公孙鸣!他的招数我认得就是他,不会有错。顾缙,你待会儿就把他拿下。”
“不可能,公孙先生怎么会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再说,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能擒他?”
“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你不遵从么?”柳潇潇气得眼睛泛红,就要哭出来。
顾缙心里五味杂陈,如今的他是进退两难,帮柳潇潇便对不起公孙叔叔,不帮她就拿不回秘籍,便是失信于人,他日怎么在江湖立足。考虑再三,唯有先上台再想对策。
果不其然,陈远峰败下阵来,在一阵呼声中,顾缙上了擂台。
只听见台下公孙玉娘道:“师兄,你怎么在这?”
顾缙为难不已,望望玉娘身后的柳潇潇,又看看眼前的公孙鸣。
公孙鸣欣喜道:“缙儿,你今日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既然来了,怎么不来找叔叔呢?”
顾缙抱拳向公孙鸣赔罪:“公孙叔叔得罪了,缙儿今日上台就是想向叔叔请教,还望叔叔不要怪罪才是。”
公孙鸣微笑道:“何出此言,让叔叔看看你这几年武功进展如何。”
顾缙硬着头皮与公孙鸣比试,别说他现在无心比武,就算他有心,照他的功力根本不是公孙鸣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顾缙被公孙鸣打倒在地。
顾缙下了台,可人群中早已没有柳潇潇的身影。
“潇潇?”顾缙冲了出去,公孙玉娘紧随其后。
“潇潇,你在哪?”
“顾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缙回眸一看,果真是柳潇潇。
“顾缙,你故意输给他。”
“我没有,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哼,我不信,你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去抓你的叔叔呢?”
顾缙长叹一口气:“没错,我不相信叔叔会是这样的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师兄,你何必跟这女人解释这么多,她就是想离间你和我爹的关系,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啊!”公孙玉娘从树后出来。
“你爹是衣冠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你胡说八道,我不允许你这样污蔑我爹!”
两人就要动起手来,顾缙连忙阻止她们:“你们别闹了。”
“顾缙,这第二个条件你究竟是完成还是不完成?”
“我……”
“既然如此,这仇我自己去报!”
“潇潇!”顾缙追上去,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顾缙与公孙玉娘折返擂台,却不见柳潇潇踪影。
夜幕降临,众人都在客栈中歇息了。檐外一阵清脆银铃声,房中烛光摇曳。正打坐修炼的公孙鸣耳听八方,从丹田运气出声。
“阁下是谁,何必藏头露尾的。”
啪拉一声巨响,梁上瓦片俱碎,房梁也重重打在地上,地上蓦然出现一个大坑,便见一位水雾蓝衫的少女翩然从房上下来。
“公孙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公孙鸣突然睁眼,顿身而起,使出一招“纯阳烈火掌”向柳潇潇打去,柳潇潇连忙几个后空翻躲开了掌风,衣袂一动,柳潇潇已从腰间取下九节软索鞭,震臂一挥,鞭子犹如灵蛇向他缠去。
“雕虫小技,不自量力,今日鄙人便替武林除害!”
公孙鸣全力发功,将内力提至掌心,掌风呼啸而去,掀起桌椅,顷刻之间厢房一片废墟。众人听有动静,纷纷赶来。
“那不是玄真派的掌门么?他怎么跟一名小姑娘动起手来了?”
匆忙来到的顾缙和公孙玉娘惊慌失措。
“潇潇,你快住手!”
柳潇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缙,对公孙鸣道:“好一位人面兽心的掌门,六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鄙人不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且看我一招!”
公孙鸣取出腰间配剑,不由分说剑指柳潇潇咽喉,柳潇潇甩鞭飞去,缠住剑捎。
“六年前,你在华山之巅杀了我娘,今日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看他们二人打得难分胜负,却不敢上前阻止,唯恐招来灾祸。况且今日公孙鸣为最终胜利者,对付一个黄毛丫头,不成问题。
顾缙眼看银剑就要刺入柳潇潇胸膛,一时心悸,袖中震出两枚银针打在剑上,这才救了柳潇潇。
哪知柳潇潇趁公孙鸣不备,将一枚银针打入公孙鸣死穴。
公孙鸣登时动弹不得,浑身犹如火烧,嘴唇也忽变紫色。
“妖女,你……你这是什么毒?”
“哼,这便是江湖传说的‘子夜见尸’散,你顶多还有三个时辰能活,公孙玉娘,等着替你爹收尸吧!”
“妖女,我跟你拼了!”
公孙鸣从屋顶上摔落,倒在地上吐血不止,众人忙拥上来。见这妖女此等嚣张,各派之人都愤懑填膺,誓要抓住柳潇潇。
柳潇潇来不及逃走,只好拼尽全力抵抗众人。
柳潇潇武功本就不高,如何能抵抗众人合力攻击,眼见无数银光闪入眼底,柳潇潇额上沁出大颗汗。
看来,今晚我要死在这里了!柳潇潇紧闭双眼,她已做好死的打算。然而空气忽然凝固,她心中忽然有种安全感,睁眼看时。原来是顾缙为她挡下了众人进攻,柳潇潇又惊又喜,热泪盈眶。
他竟对我如此之好,而我却……柳潇潇啊柳潇潇,你行的都是些什么事呢?
“顾缙,你没事吧?”柳潇潇柔声问道。
顾缙轻描淡写道:“我可是公子缙啊,怎么可能有事,就是胸口隐隐作痛。”
“你中了华山派那个老狐狸一掌,能没事吗,我带你离开!”
柳潇潇挽起顾缙的手就要离开,可众人早已把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顾缙,你胆敢包庇这个妖女!”公孙玉娘吼道。
“都是一场误会罢了,师妹,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公孙叔叔。”顾缙虚弱无力地回答。
“哼,顾缙,倘若你今日硬要维护她,我就与你势不两立!”公孙玉娘咄咄逼人。
“公孙姑娘,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这个妖女敢伤害未来盟主,我们大家都绝不会饶他!”嵩山派掌门道。
煞时,众人严阵以待。
“且慢!”众人头顶旋来一阵浑厚的声音。
再看时,原来是一个褐衫中年男人。
“柳十针?”
“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嵩山派掌门愤懑不平道。
柳十针屈身赔罪:“是在下教女无方,伤了公孙先生,在此鄙人深感歉意。”
“爹,他可是杀了娘的凶手!”
柳十针蹙额严厉道:“潇潇,不得无礼!”
“爹……”
“他不是凶手。”柳十针长吁一气。
柳潇潇瞠目,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我明明记得当初和娘亲动手的人使的武功与他一模一样,不可能不是他的!”
“他不是凶手。”柳十针再次重复,眼睛窈陷下去。
“爹,你何必怕他们,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以后我会和你解释的,当务之急是救公孙先生。”
“我不救!”
“潇潇,你不要任性了。旁人你不信,你还不信亲爹的话吗?”
“可……可我没有解药。”
众人大吃一惊,顾缙赶忙询问:“这不是你调制出来的毒药么?你怎么会没有解药呢?”
柳潇潇窘迫地回答:“那……那是我偷宁启明的。”
“那你现在还有余下的毒药么?”
“没有。”
众人就要为公孙鸣讨回公道,柳十针见机行事立马带着顾缙和柳潇潇离去,叫众人追踪不得。
秋水庄内……
“爹,你同我说实话,公孙鸣究竟是不是杀娘的凶手?”
“不是。”
柳十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个方步才开口:“这一切都是你娘咎由自取。”
“什么?”一句话恍若一道惊雷正中柳潇潇天灵盖。
“你娘的真实身份是‘罂粟狂魔’,当初她潜入各大门派盗走他们的秘籍,并且自己修炼武功。但是被他们发现,找上门来。你娘情急之下,走火入魔,最终自食恶果。”柳十针实在不愿提及往事,但如今柳潇潇惹出如此祸端,不得不将事实告诉她。
柳潇潇一时难以接受,半晌才问道:“为什么,你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还让我成为‘盗仙’?”柳潇潇哽咽道,两行清泪一落。
“你一直崇拜你娘,我不忍心破坏你娘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至于让你成为‘盗仙’,是想借他们的秘籍研制出解药,救更多的人。”
柳潇潇身子一软,就要晕倒,顾缙连忙把她抱在怀里。
“潇潇,你没事吧?”
柳潇潇泣不成声:“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崇拜的娘亲居然是恶名昭彰的女魔头?不,不,爹,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潇潇,你要接受现实,这些都是真的。爹早应该把真相告诉你的,这样也不会酿成大祸。”
柳潇潇躲在顾缙怀里抽泣,心情难以平复。
“潇潇,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出解药来救公孙鸣,否则我们父女两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了!”
柳潇潇虽然难过,但没有失去理智。
“爹,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宁启明这个人研制了毒药,却没研制出解药啊,我们怎么去救他呢?”柳潇潇抹去脸上的泪水道。
柳十针想了想:“有一个办法,只要拿到毒药,我就可以研制出解药。”
“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宁启明!”柳潇潇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醉春楼中,人声喧杂,有娇喘声,有劝酒声,有叫好声,有琵琶声,有歌女声……
内房中,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柳潇潇不禁红了脸,心里暗暗骂道:这该死的宁启明,干嘛来这种烟花之地啊!我要怎么混进去呢?
远处摇曳来一个女子,只见她一身红纱绡衣,云鬓微斜别着一对金步摇。皮肤雪白如凝脂,面容姣丽,顾盼生姿,迷人不已。柳潇潇灵机一动,待她经过身边,横着一掌劈向她的后颈,柳潇潇将她拖入空房内,两人来个“身体”互换。
敲门声打断了正在饮酒唱曲的宁启明的愉悦心绪。
宁启明厌恶地朝门外喊了一句:“谁啊!打扰本大爷的好兴致。”
“宁公子,是我,卿卿姑娘。”
娇媚的声音让宁启明欲罢不能,迫不及待要见一见这位卿卿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你进来吧!”
吱呀,门开了。
迎面走来一位娇弱的少女,只见她眸如春水,口若含丹,发似瀑布。行动婀娜,一身红衣称得她肌肤胜似霜雪,胸脯微微而动,实在是“西施再世”。定睛一看,这女子何等眼熟到此。
“潇姑娘?你怎么……”
柳潇潇莲步轻移,走到他身边,俯身倒茶。
宁启明分明感受到轻纱拂过他手指的清凉纤软。
“宁公子,人家可不是什么潇姑娘了,人家现在叫做卿卿。”
“哦,是嘛,卿卿?”宁启明眯着丹凤眼,手揉着她的轻纱。“你之前不是还在土地庙前摆擂台比武招亲么?怎么沦落到这等风尘之地?”
“瞧您说的,这年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过个好生活呢?奴家孤苦伶仃,本想设下擂台招位好夫婿,寄托余生,谁知夫君没找到,倒把盘缠用尽了。幸亏妈妈肯收留我,否则我早已饿死街头,哪里还有福气来伺候公子呢?”柳潇潇献媚道。
宁启明邪魅一笑:“早知如此,当初你何不败在我手下,让我娶了你呢?”
“江湖之人最是讲究‘仁信’二字,若我故意输给公子,岂不是弄虚作假了?”
“原来是这样。”
“公子,喝了这杯酒吧。”
宁启明从她手上接过酒盏,喝了下去。柳潇潇见他不设防,便一杯又一杯地要把他灌醉。
酒过三巡,宁启明终于倒在台上。柳潇潇嘴角一扬,从他身上搜出一瓶“子夜见尸”散。
“大功告成!”柳潇潇就要离开,突然一只手把她紧紧拉住。柳潇潇吓得着实不清,只听得身后之人阴笑道:“柳姑娘,不问自取乃是偷盗,可是违背江湖道义啊。”
柳潇潇尴尬地笑笑:“我只是好奇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算不上偷吧?”
“先前在擂台上你便偷我一瓶毒散,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再来偷,我可放不得你了!”宁启明拍桌而起,脚踢一酒盏呼上柳潇潇的脸。
柳潇潇登时变了脸色:“宁启明,今日我就把这毒散带走,看你能奈我何!”
柳潇潇左手一出,袖中登时射出十几枚银镖,宁启明掀桌而挡,腿向后一登,落在柳潇潇身边。
宁启明摸着柳潇潇的下巴道:“好好一个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偷盗。”
“呵,盗仙的天性就是偷!”
“嗯?盗仙?你就是盗仙柳无侠?!”
“哈哈,就是你爷爷我!”柳潇潇头向下一歪,从他臂膀中逃脱。“爷爷不陪你玩了,孙子你好好睡觉吧。”
“岂有此理!”宁启明怒发冲冠,拔出长剑横扫而过,步步紧逼。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将柳潇潇带走,临走前还留下一锭银子并道:“宁公子,便算我们买了你这毒药,以后可万万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喂,你怎么才来。”
“我的大小姐,谁会想到你居然进了青楼啊,我把全城上上下下翻遍了,才找到你的好嘛。”
柳潇潇抿嘴而笑:“缙哥哥,你觉得我这样打扮好看么?”
顾缙上下打量她一番,摇头道:“不好看,你还是穿那身黄衫好看。”
柳潇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笑着。
“你在乐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乐成这样?”
“缙哥哥,你真傻啊!”
“什么,你给我站住,别跑……”
花市灯如昼,莲灯下青石板巷里,打闹声渐渐消散。
“亥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声悄入房中。
“爹,研制出来了吗?”
“快了……”
三人凝神屏息,子时快到了,若研制不出来解药,公孙鸣必死无疑。
“好了!”
三人喜笑颜开,顾缙佩服得五体投地:“前辈不愧是妙手神医,仅用一个时辰就研制出解药来,实在让晚辈钦佩不已。”
“那当然,要不然江湖中人能称我爹为‘江上小旋风’啊。”
顾缙与柳潇潇相视一笑。
“顾缙,这药还得劳烦你送去给公孙先生。”
“在所不辞,我会和叔叔解释的。”
顾缙俯身作揖,就要离去。却被柳潇潇一句“缙哥哥”叫住了脚步。
“缙哥哥,你小心点。”
“放心吧。”
柳潇潇恋恋不舍地目送他远去,柳十针叹气道:“唉,女大不中留啊,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就要白白送人了。唉,以后我这个老头子怕是没人理了。”
“怎么会没人理呢?大不了,我给你找个伴,你说是像郭夫人那样的好,还是像薛盼盼那样的好呢?”柳潇潇歪着头看柳十针,眼睛里散射着星光。
“胡说八道,我才不要找什么伴呢!”
“你要是敢啊,我才不会饶过你呢。”
“你这丫头……”
柳潇潇朝他做个鬼脸,蹦蹦跳跳回了房间。
侠客庄内……
“玉娘,快把解药给叔叔服下。”顾缙将一颗丹药放在玉娘手心。
公孙玉娘犹豫再三,看着爹爹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便将解药就水让公孙鸣服下。
公孙鸣顿时回好,只觉一股甜蜜清香从腹中缓缓而上。涌动的血气慢慢平复下来,嘴唇也又原来的深紫渐渐变为淡红。
“叔叔,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代潇潇向你道歉。”
“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了解她的心情,此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只关心武林盟主一事,还有……”公孙鸣若有所思地盯着顾缙。
“叔叔,还有什么?”
“还有你和玉娘的婚事……”
“这,这可万万不可。”顾缙急得连椅子都坐不稳。
公孙鸣皱眉道:“有何不可?”
“叔叔,我想还是等您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再议此事吧,国家大事在先,儿女情长在后。缙儿是万万不能为儿女之事耽误了国家之事啊。”顾缙说得冠冕堂皇。
“不错,缙儿说得对,此事日后再议。”
公孙玉娘可算松了口气,她早已心有所属,要让她嫁给顾缙,她才不同意呢。
但恐怕公孙鸣不会就此罢手的,两人即将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远山层云出岫,近处烟雾如轻纱朦胧。玉湖中菡萏开得正好,蜻蜓立在莲花尖,莲下锦鲤游泳可是自在,莲动水纹兴,小舟闲适地荡入荷叶中,曳过桥洞。
船头,衣袂飘飖,发丝缭乱,一双玉足浸在清澈的湖水中,时而溅起水花,落在荷叶上浑似一颗颗玉珠。
“乾坤未剖吞白玉,拟把疏狂致云端,酴醿蘸客知几许,半世玲珑念桃笙~”伴着玉笛声柳潇潇轻轻吟歌起来,歌声空灵绝谷,婉转如莺。
“你唱的这是什么歌啊,怎么与我吹的调子如此之契合?”
“我只是随便唱唱的,不过这词是薛盼盼写的,你应该知道吧。”
“《玉枕书》?”
“嗯。”柳潇潇躺在船板上,看着蓝天白云。
顾缙将笛子别在腰间,摇起水墨扇来,欲言又止:“潇潇,我……”
“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何必吞吞吐吐的。”
“我想知道,你的第三个条件。”
柳潇潇翻回身来,俯身躺在船板上,抬头凝望着顾缙,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嘴上却是有意挑逗道:“那你听清楚了,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我要你娶我。”
“啊?!”顾缙吓得浑身一颤,扇子啪嗒一声落在板上。
藕花深处漾起另一条水纹,原来是一叶扁舟游弋在水面上。
只见扁舟上藕荷色轻衫的姑娘开口慢吟唱:“乾坤未剖吞白玉,拟把疏狂至云端……”
一前一后的小舟消失在漫天的烟雨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再叙。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