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晕倒在地的妇人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白底蓝花的袄子。
长安县县衙内,妇人经过一番救治,终是悠悠转醒了过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也不说话,下一瞬,发一声嘶声裂肺的尖叫,一个劲儿的大哭了起来。
妇人的这一下,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但大家只是面面相觑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看大嫂如此悲哭,必是遇到了不公之事,就不知可否说与本县听之?”许久,见着妇人终是止了哭,左北宸轻声询问道。
也不知是,这妇人是真哭够了,还是看着眼前的这位大人,能给人以安心的感觉。妇人一边抹着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起了原由来——
此妇人乃是高氏,嫁于栎阳县田三为妻。
田三家中除了老母外,还有一个妹子。但,这妹子却不与他们同住。而是,在长安县,给人做丫鬟贴补家用。平日里,婆婆即便再想见闺女,却也不得。每年,只有到了过年之时,得了主家的首肯,这小姑子才会回家住上个几日。
只是,年头过年的时候,本该回家的小姑子却没回来。二个月后,家里却是来了一个陌生的姑娘,给家中捎来了个包袱。说主家家中事忙,田家小姑脱不开身,只托自己带了些东西回来。还说,就这还是主人家赏的。
打开包袱一看,她和田三两人却都傻了,原来那堆东西里,竟还夹藏了张金叶子。
田三有一手的木匠手艺,家中平日里的日子,到也算过得去。只是,也不知何时起,田三却是染上了好赌的恶习。
前些时候,因着欠了赌坊一笔钱,到期了都没能还上。被那赌坊的花胳膊,打上门来,东西砸烂了不少,人也被狠狠地按在地上臭揍了一顿。临了,那些花胳膊还撂下狠话,若是过几日,再还不上,便要卸他田三一只胳膊。
走投无路之下,田三想起了在主家做丫鬟的妹子。心说,既然这妹子能得金叶子,必是在主家干得不错。不及多想,便是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本是一来二去,最多也是三四天的路程。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即不见田三转回,也无寸尺消息带回。
苦守家中的高氏,眼见着赌坊宽限的期限就在眼前,心中害怕。情急之下,只得将家中婆婆托给邻人看顾,自己也匆匆赶了过来,就想看看这田三在搞什么鬼?
可等到得林家大宅前,不但见着宅前围了不少人,还说什么死人了。再见着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被人抬了出来,联想到一直未归的田三,高氏急火攻心,当下便是晕了过去。
“这么说,你家小姑是在林府做丫鬟?”
见着眼前的左北宸问起,高氏先是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道:“也算是。小姑子先前,伺候着万花楼的一个花魁,叫什么舞柔的。”
高氏说着,像是又怕左北宸误会般,急急争辩道:“大人您别误会,她只是丫鬟,不做那种事的。”
见左北宸点了点头,才又继道:“后来,那花魁娘子嫁入林府做了妾室,她便也跟着去了。”
“所以,你见着有人被白布抬了出来,便以为是田三?”
“嗯嗯——”
见着高氏抹着泪又点了点头,左北宸眼神却突然凌厉起来,道:“那你可知,这林家早在一年多前,就已遭灭门惨祸?包括家仆在内,一门一十八口无一幸免。当然,这一十八个人里,也有你的小姑。人即已死,又何来托人捎带东西一说?高氏,你休得在此信口雌黄,蒙骗本官!”
“大人,小妇人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
高氏见着左北宸突然变了脸色,顿时吓得扑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连连叩首道。
“既然你说句句属实,又怀疑你夫田三已被暗害,你倒是说说,这田三长相如何,身形何如?”
高氏惊惶之中抬起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见着左北宸身旁立着一名小捕快,却是眼神一亮,道:“田三,胖瘦,合着,合着那位官爷一般。只是人需再矮些,长得也是普通。只是,有两点,他左嘴角偏上点有一颗痦子,右边小腿上有一处长疤,那是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划的。”
听着妇人的描述,左北宸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梁虎却是吃惊地瞪圆了双眼。边想着,也眯眼瞟了眼身旁的小捕快一眼。
别说还真挺像,如此一来,还真他娘的对上了——
若这田三,真如妇人口中所说的一般,人确是死了。
却不是,今早从林家老宅抬出来的这具。
而是,前些日子,从安乐坊沟渠里,捞上来的那具无名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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