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樊龄柔想不到,翼国王上闾丘羽是这样一个人,她原以为,作为一国王上的人,该是脑满肠肥、霸气凌冽的样子,可闾丘羽看上去,却沉默寡言,情绪低落,神情忧伤,身形消瘦
晚膳时,除了樊龄柔和闾丘羽,餐厅里还有端菜的宫女,有晚晴,有在一旁一道菜一道菜试吃的嬷嬷,有在闾丘羽身后侍立的戚公公樊龄柔心里还算踏实。
可是,晚膳后,进入寝殿,朦胧的灯光下,留下她独自面对闾丘羽,樊龄柔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她不停地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双手双脚。
风挤过窗棂的声音,茶杯磕碰桌沿的脆响,一切都能令樊龄柔的脸骤然刷白,她会立即拨浪鼓一样甩起两条长辫,紧张地望向声音来处。
就寝前那段紧张的时光,樊龄柔甚至开始不停地跑到隔壁小房间去如厕,即或有片刻安坐床前的时光,只需灯花微微一爆,她就能惊得高高蹦起。
当黑夜最终覆盖了整个飞雪宫,樊龄柔内心的惶恐终于海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整个晚上,樊龄柔一会儿梦见多年前梦过的那只老鼠,它越发瘦削,皮毛都开始脱落一会儿又梦见雪国王太后萧眉,王太后嘴巴一直在动,朝她叮嘱着什么,眼神犀利。
樊龄柔几次在梦魇中惊叫出声,都被闾丘羽摇醒。闾丘羽吃惊地看着这个小女孩,他想不到,雪国这个飞雪长公主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张牙舞爪,盛气凌人,而是胆怯惊慌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天终于亮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飞雪宫的寝殿时,樊龄柔闻到了阳光干爽的味道。她舒展手臂,像一叶惊涛骇浪里挣扎了通宵的小舟,终于浮上安静的水面,浑身已经湿透。
樊龄柔看到了躺在身侧的闾丘羽,忽然记起此人是翼国的一国之主,她的眼睛再次为恐惧所淹没。
“喜欢鸽子吗?”连闾丘羽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竟是他对飞雪公主说出的第一句话。
闾丘羽这一晚不断地被樊龄柔梦中的惊叫吵醒,几乎一夜未眠,此刻,他的嗓音沙哑。
樊龄柔愣住了,她不敢回答闾丘羽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一双大眼就那么直愣愣地瞪着闾丘羽。
闾丘羽等了很久,听不到樊龄柔的回答,他试着自己从樊龄柔的眼睛里寻找答案,他们的目光恰好相遇。
那一刻,他们彼此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赤裸身躯的自己。忽然之间,两个人就都受到了惊吓。
闾丘羽没有等到樊龄柔的回答,起身更衣,带着戚公公离开了飞雪宫。
常乐这一天逢人就哈哈大笑,他终于可以启程回雪国了,使团人员也都非常高兴,大家开始积极准备返程。
常乐等一行告辞离开王都会颖的前一天,一群白鸽欢叫着、扑棱着翅膀出现在飞雪宫中。
那是王上闾丘羽给“飞雪公主”樊龄柔的恩赏。
白鸽被第一次放飞了。阳光托着那群天使,为它们绘出七彩的光晕,偶一侧翼回旋,竟是那样的风姿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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