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果然面色有异,瞪着韦方。
韦方急中生智,忙道:“相国此言差矣,要是万事皆能避凶趋吉,那世上哪还有何不可为之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其实我早就跟越王再三说过不可攻吴,但他执意如此,韦方也没办法。”
伍子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夫差点头笑道:“这岂不是更能证明勾践不能知人善用,咎由自取,注定要亡国的,哈哈!”
韦方忙道:“韦方不敢妄言越王之过,不过此番越败却非韦方之卦不准,今日再为大王献卦,也自信绝无偏差,请大王明鉴!”
夫差微笑点头,正要说话,伍子胥却抢道:“大王不可偏听偏信,更不可放过勾践,总之,听老臣之言,必不会错,请大王三思!”
夫差皱了皱眉,暗道:“尚父今日如此激动干嘛?难道就认为我做事没有分寸吗?”
伍子胥本是楚国人,因父兄被楚平王杀害,自己逃往吴国投靠吴王阖闾,他才能过人,助吴王兴国强军,后攻楚而大败楚军,并鞭尸楚平王,报了大仇。
槜李之战后,阖闾伤重不治,死前嘱子夫差,勿忘杀父之仇,并托伍氏辅佐少君,封他最高爵位,称相国公。
夫差即位后,紧记先王遗命,非常尊敬仰仗伍子胥,称他尚父,平日几乎言听计从,舒舒服服做他的国君。
夫差心系父仇,自然欲除勾践而后快,但他胸有大志,更想北上征伐,称霸中原,成就一番连历代先祖都做不到的伟功大业。
韦方的话正好让他心动。他对鬼神占卜之事,也是颇为迷信,韦方虽是敌方臣子,但他的“神迹”夫差早有所闻,如今又将自己心中大志说得分毫不差,他的话又怎不让夫差激动重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只是把勾践踩在脚下,好好羞辱一番,再杀了为父报仇。
至于越国,它已是掌中之物,灭之或用之与否,全在自己一念之间,而北上争霸,才是更加要紧迫切之事。
为君几年,直到现在灭越在即,他才感到有为王者的满足和荣耀,心里也开始自信自强起来,极想能自己好好拿回主意,好好展现自己为君的魄力,但伍子胥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事事不放心,不放手,早已让夫差渐渐有些反感了。
伍子胥见他不语,心里更加恼怒,又踏前一步,抱手沉声道:“再请大王三思!”
夫差见他步步进逼,虽知他忠心耿耿,为自己着想,但也忍不住暗生怒气:“难道寡人便不能好好自己做回主?”
他想了想,沉声道:“传孙武将军!”
“叫他干嘛?难道又要让他攻山?”韦方暗暗吃惊,文种范蠡也是一般心思,惴惴不安。
孙武入来拜见夫差。韦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位流芳百世的兵家圣人,不禁心跳加速。
只见孙武年约四十五六,面容清瘦,颇为一番书生儒气,眼睛深邃,果然是一个智者模样,韦方看得心里暗赞。
夫差道:“孙将军,你身为本军主将,依你看,这次越军若不降而死守,你要多久才能攻山破敌?”
孙武想了想道:“回大王,越军匆急退守,虽负隅顽抗,但山上必无多少武器军粮后援,依臣看,越军至多再守上三四天日,必破!我军无谓再强攻而牺牲士卒,宜围困之。”
夫差满意赞道:“孙将军果然是兵家才俊,先王力荐,寡人有你和尚父,便如左右臂膀矣!”
孙武躬身道:“谢大王夸奖!”伍子胥却轻哼一声,似是并不稀罕夫差所赞。
夫差对韦方三人道:“刚才孙将军之言,你们都听到了吧,现在越国已在寡人掌握之中,寡人随时都可以定它生死……”
韦方三人听得暗暗心惊,只听夫差又道:“……只是现在寡人还未有决定,得好好想想再说。”
韦方三人这才稍稍心安:“看来事情还有点转机……”
韦方心念急转,努力回想自己所记得的《孙子兵法》中的名言,忽然对孙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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