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那是骂菅长江吗?指桑骂槐,分明是冲着袁大头去的。你们看着吧,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厉害多了,袁大头走了,他的那些虾兵蟹将怕是要遭殃喽。”一个身材瘦小的罗锅笑骂道。
“那是,就像杜子峰,除了舔腚眼,他吗的还能干什么?整天就知道跟在袁大头屁股后面说,记下来,把袁书记说的都记下来。”皮帽男学的惟妙惟肖,引来哈哈大笑。
任凯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事情也只有上年纪的知情人才敢不分场合的谈论,一来,他们已经没有上升空间,混个工资退休,还怕个鸟。二来,他们资历老,眼睛毒,确实能看出一些门道,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只是没想到,翟克俭居然刚上来就给袁大头一个冲天炮,丝毫不留余地。摆明了要赶尽杀绝。
“杜子峰的老丈人可是廖德兴,老头手底下也有一票小弟的。逼急了,是要鱼死网破的。”眼镜男摇头笑道。
“老头被他家老三,搞得灰头土脸,腰都直不起来了,哪还敢叫板。诶,说起廖老三,听说最近他得罪了大人物,被圈起来了。”皮帽男神秘的看了看,却有意抬高声音。
“什么大人物,无非是那个发出江湖令的黑师爷。不过,廖老三也就该这种人收拾他。”瘦小罗锅慢慢的拈了油条揪成小块,泡在豆腐脑里,用筷子搅了搅。
“老刘,感情你知道啊,快讲讲,这顿我请。”眼镜男急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抓心挠肺的难受。
“这黑师爷姓任,跟我是同乡,都是若虚县里子乡的,论起辈分来,那小子要叫我一声叔。”瘦小罗锅慢悠悠的说道,语气说不出的沧桑。
任凯笑了笑,看着自己的老叔,想了想确定不认识。不过那么大个乡镇,可能真是老叔当面也说不准。
“他家的祖屋正房紧靠着我家的南房,两家算是走的很近。”老叔继续装深沉。
任凯笑了,他家祖屋被一片坟地包围着,早已破败不堪。
“怎么,听别人讲自己很有趣吗?”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过来,随即就听到温如玉的声音。
任凯有些意外,抬眼望去,只见温如玉穿着自己的老棉袄,围着自己的花围巾,把手拢在袖口里,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怎么不多睡会儿?”任凯向一旁让了让,把长凳让出一半。
女人笑着坐下,说道,“醒来就睡不着了,顺着路走过来,告诉自己,如果遇不到你,就一直走下去。结果……”说着抿嘴一笑,说不尽的温柔娇媚。
其时,东方的太阳腾空而起,一缕阳光正投在她的脸上,纤毫毕现,仿佛每个毛孔都洋溢着圣洁的笑容。
任凯痴痴的望着她,无喜无悲,心中一片宁静。
“谢谢你。”女人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眼中情意满满,什么只走肾不走心,早已抛在脑后。
任凯被惊醒,晃了晃脑袋,淡淡说道,“你太客气了。”语气极尽疏离,目光有些躲闪,哪还有昨日采花大盗的嬉笑怒骂。
女人心中一痛,笑声越大,“吃干抹净就想跑?想的美。快跟我回家。”说着放下钱,就去拉扯男人。
任凯哭笑不得,只好尴尬的冲周围的人笑笑,随后起身相伴而去。
女人搂着男人的胳膊慢慢的走在路上,好半天才笑道,“说好了只走肾不走心,你躲什么?怕我粘住你?小腊肠。”
男人淡淡笑道,“某朝代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某天成亲。可到了那一天,女人却另嫁他人。书生不解,一病不起。”
女人其实听过这个故事,也不打断,依旧搂着他的臂膀,静静听着他娓娓道来。
任凯目视远方,神情专注,“有一游方僧人听说此事,上得门来,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也走了。再路过一人于心不忍,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
任凯说到这,低头看了女人一眼,目光闪烁,接着说道,“僧人解释,那具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病愈。”
话音未落,远处一座寺庙的大钟正好响起,浑厚深沉,庄严肃穆。
钟声里,任凯站定对女人笑笑,说道,“昨晚照料了你一夜,有些累了。咱们就在这分手。你去上班,我去睡觉。如何?”
女人凝视他一会儿,绽颜一笑,说道,“好,下班后,我去找你。”
男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去。
钟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
温如玉望着被初升太阳照的满是金光的男人背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哭的那么无助,那么肆无忌惮。
人跪在佛前,问曰,谁是前世埋我的人?
佛听了,先是摇头,继而微笑道,前世已定,自会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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