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村子里就有人外出打工,到了读初中的时候,这种现象更加普遍。就算是在秋收季节,村子里也难得见一个正当年的男劳力,在地里忙着的,不是老人,就是在家看孩子的妇女。在这种趋势的影响下,有很多人读到初中毕业就不再愿意上学,而是要去打工挣钱。
在我家,父亲常年在外跑长途车,母亲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母亲刚强而又勤劳,和别的家长不同,她特别看重读书,非常不赞成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常听母亲说,往前十年二十年,村子里上学读书的氛围是非常浓厚的,村东头的你柳林风伯伯是咱们村里第一个博士,现在人家在大学当教授呢;还有你柳道公伯伯的两个儿子,一个研究生毕业在市里教高中呢,一个在读着博士,听他们娘说,他俩在帮她烧火做饭时还拿着书看呢。母亲要我以村子里仅有的三个研究生为榜样,不能早早就辍学到流水线上当工人。
按年龄,我那个时候正好该是叛逆期。可是,叛逆期在我身上几乎就没什么表现,对于母亲的话,我尤其能听到心里去。每天按时上下学,认真写作业,我知道,我是以第一名的身份被分到九班的,为了对得起这个名号,我应该做班里最认真,最努力的那一个。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在学习上遇到的第一个大问题竟然是老师的水平不过关。
正式上课以来,我们才在课堂上逐一地见了各科的老师。教英语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老师,在第一节英语课上,当她穿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踩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感叹声。她说,她今年刚毕业,希望能把大家的英语教好,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家都认为,人长得漂亮,课一定会教得好吧。大家都想接近英语老师,为了当她的课代表,我后桌周建伟和刘静两个人还闹了别扭,最后“好男不跟女斗”,周建伟退出竞争,刘静如愿以偿的成了课代表。
我们大多数在小学的时候都没学过英语,初中英语老师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位英语老师,大家都期待她能教给我们很多有关英语的知识。可是,事情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自从英语老师在第一节的时候自我介绍以后,以后的几节课中,她几乎就没说过话,只是要求我们记课本后面的英语单词,说是一个星期之后要挑写。可是,那单词到底怎么读,我们谁也不知道,都希望老师能带我们读一读,可是没有人敢提这个意见,大家只好硬着头皮记那些天书一般的单词。
和柳正一起回家的路上,他说他们班的英语都往前学了两课了,他模仿着他们英语老师的发音把第一课的内容背给我听。当我告诉他,我们班的英语老师一节课都没讲过的时候,他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办法,只好每天回到家让姐姐教我一点,同时在心里祈祷,挑写的时候千万别挑到我,也在心里期望英语老师能开始好好给我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