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添置了农用三轮车之后,地排车就彻底闲置下来了。放在厨屋南山墙下的车棚在几场雨后都长出了几簇木耳来了,它的车轮在西屋,我经常拿它当杠铃来锻炼身体,只要给车轮充点气还可以用。
我还没吃过午饭,柳龙、柳正就来找我去上学了,匆匆地把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灌了一大口凉白开就和他俩推着地排车,带着大扫帚去学校了。一路上,我们轮换着一个人推车,两个人坐在车子上,三四里的路,不一会就走完了。
到了学校,柳龙和柳正他们俩一人拿了一个大扫帚去了班里,我推着地排车去了班级所在的那个小院子。我才把地排车放在一棵白杨树下,准备进教室,一转身就看到了王军,他骑一辆脚蹬三轮车来了。还没有等我问,他就解释说:“家里没有地排车,就把奶奶平时骑着赶集的三轮车骑来了,也能当地排车用。”
“说不准它比地排车还省劲呢。”我站在原地等王军停好三轮车,我们一起往教室里走去。
虽然这才是开学的第二天,可是对于十二三岁的孩子们来说,要想彼此熟起来,只要半天就够了。站在院子里,就可以听到大家的欢笑声、打闹声。可是,当我们走到九班门口时,我们才发现,原来那些热闹的喧嚣声是从另外三个班传出来的,我们班却是鸦雀无声。只见袁天树双手叉着腰,横起一张胖脸,他身后的黑板上写着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不带工具的人禁止入内!迫于袁天树的威势,在教室里坐着的同学大都低着头。他看到我和王军之后,堵在教室门口,问:“你俩认得黑板上的字吗?”
听了他这句话,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当个班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非得把话说这么难听!我没打算理他。王军指着白杨树下的地排车和脚蹬三轮车,用一种不太自然的语气说:“树下的地排车和三轮车就是我和柳奇的。”
袁天树这才把他的胖手从门框上移开,重重地往我肩上拍了三下,阴阳怪气地说:“这才像话嘛。”
坐在座位上,我的肩膀还隐隐地发麻,心里非常不服气,心想:袁天树,我看你最后能成什么气候?不就是跟着雷哥混吗?看你能混出个什么名堂!我在心里暗下决心要努力学习,考出农村去,不再受这些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之人的气。
我的决心还没有下完,班主任吕老师就来了。他今天穿了一身破旧衣服,刚走进教室,他就宣布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参加劳动。以前大扫除的时候,老师们没有一个亲自上手的,他的这些话立马引来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们班分到的任务是清除操场西头的杂草,并且把杂草运到操场东头的大垃圾坑内。袁天树负责分发劳动工具,他只分给我一把小铲子,而把地排车和三轮车分给了那几个整天跟在他后面叫他树哥的同学。我不去在意这些小事,而是拿着那把小铲子跟着同学们一起到操场上快活地除草去了。
夕阳西下,光线把世间一切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我们才把任务完成。收工时,没有一个人说累,而是互相看着被汗和土弄花了的脸,互相打闹着,笑声被秋风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