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岱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觉得你现在还能代表整个代山宗吗?十二魂王各有盘算不说,众多门人与各地总督勾缠,这一宗门内外冗繁,你说的话根本不算数。让我任意取用代山宗?你怎知不是给我一份拖累?”
初代魂王不能远离代山,而如今代山宗的势力遍布寰宇,许多宗门事务根本不是初代魂王能够干涉过问的,所以他也干脆不管俗务。只是众人仍然视他为代山宗开山之祖,所以怀有敬意,但具体宗门事务上,初代魂王基本已被架空。
“阁下的意思是”初代魂王一时不解,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情况,方才那番话也确实有算计郭岱的用意。如果如今真的是有多位仙家下界,那么自己能够攀附上其中一位,或许才是未来立身关键。
“不要问我,你自己看着办。”郭岱一挥手,又一本罗霄宗功诀扔给了初代魂王,而这一本不是其他,乃是元神心境修炼之法。
说是元神心境,可这一本功诀中融汇了郭岱自己灵台造化修行根基,若初代魂王能可参透、最终超脱飞升,那么对于他来说,既可以去往道陵天师开辟的种民天,也可以为郭岱所接引。
而且郭岱有一件事没有明言,只看初代魂王自己能否参透。那便是如今诸天仙家下界,或为指引度化,或是经历轮回世事,都会对将来玄黄界种种事态造成玄妙难测的变化,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代山宗十二魂王。
初代魂王已被架空,那么其余魂王们在面对如此变化时局中,也会选择立身自处之道。他们或许会像初代魂王这样,寻找下界仙家以攀附,或者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仙家在世间的代行之人。
总之这样下去,十二魂王离析、代山宗分崩,已经是不可阻挡的潮流。初代魂王自己独据代山,是福是祸尚且难料。
其实郭岱对初代魂王也有几分认可,他给对方留下的罗霄宗功诀也不是随便乱挑的,而是专注于修炼元神、运转灵台的法门。
初代魂王如今的状况,其实跟白素芝有几分相似,一样是被束缚于山川之中。只不过魂王因为炼魂术的修行,以至于成就在世鬼仙,所以要靠反摄自我元神,超离轮回、脱出束缚,方可进境有成。
当然,郭岱并不打算给初代魂王多么详尽的指点,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要照料传人的师长,能悟得到多少全看初代魂王自己,如果他无所成就,那么在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也无法自保了。
郭岱在初代魂王目光之下随意穿行有禁制封锁的密窟,取走了所需灵药之后,身形穿行远遁而去,只留下初代魂王孤身伫立。
初代魂王方才一时感应,郭岱也有所察觉,显然是代山宗与正法会的交战,已经有仙家开始插手其中。郭岱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急不可耐,早早选定了指引对象。
所以当他出现之际,看见女巫长身后护着的那名褐衣青年,灵台之中立刻有了感应。
这名褐衣青年就是自在天世界之主波旬的转世之身,郭岱一时之间竟不能完全看透这名褐衣青年,仿佛他既是化身又是本尊法身,既是轮回众生之一,又在轮回之外。
按说娑罗门法王将波旬打落轮回,波旬不应该出现在玄黄界才对。可是当郭岱看见这名褐衣青年时,灵台感应之中浮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印证,原来波旬与宫九素亦有几分玄妙缘法,也因此认出此人就是波旬转世之身。
转世这个说法不太准确,或称谪落之身、随缘化身亦可,但郭岱都觉得不能完全形容如今波旬的修行境界。
如今这名褐衣青年在女巫长法力的环护中,当然听不见郭岱的话语声,显然女巫长不希望有人点破此事。因而郭岱收回目光,转而对女巫长说道:
“你是自在天世界的仙家?哦,你这本经书还跟波旬有关,难怪能找到他。”
郭岱感应到女巫长手上厚皮经书乃是一件仙家法宝,其中蕴藏了远古气息,非同寻常。
“郭岱,我来寻觅波旬,你没必要拦阻吧?”女巫长问道,可是她看着郭岱的眼神十分警惕,即便郭岱站立不动,却也非是她所能揣测的神通法力。
郭岱反问道:“波旬?如今此人还是波旬吗?自在天世界已被娑罗门法王所掌握,就算此人功德圆满、飞升超脱,自在天世界也不会易主。”
女巫长说道:“我有说过要回自在天世界吗?”
郭岱闻言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便是你的愿心?指引波旬转世之身另有成就、再开一方殊异仙界,而届时你将证灵台造化开辟之功,且同时也算是仙界之主。”
“你不觉得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话,很让人不快吗?”女巫长脸色阴沉。
“我没必要照顾你的心情。”郭岱坦然言道:“就这份愿心与修行而言,无对无错,我当然不会指摘于你。而你想要指引此人,我也不会拦阻,我只是前来见证一番,同时也是劝诫。”
“劝诫什么?”女巫长问道:“如果你是说封天之戒,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触犯。”
“我知道,但我也劝你,不要主动参与世间杀伐。”郭岱说道:“指点世人可以,哪怕是波旬转世之身,于你我眼中也该是轮回众生之一,不应有所贵贱之分。”
女巫长看着郭岱的脸色很奇怪,说道:“我知道如今这世间的灵根修法是你所创,也是你首先广传世人,但你不可能要求其他仙家跟你一样。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有此资质的还是说,你就这么乐意看见我将黑暗魔法传播给这世间的人?”
郭岱此时站在女巫长身前,忽然涌现出极其玄妙浩瀚的灵台化转之功,几乎要将女巫长卷入其中,听他说道:“诸天修法、万界劫数,皆受我灵台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