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真不是来偷看你洗澡的…你可别忘了,我喜欢的可是……对吧,放宽心嘛…”花怜叹了口气,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道:“叶小宗主,赏脸喝一杯?”
“……”
叶泠月盯着他看的眼神,令他头皮直发麻,生怕她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又抽他一顿,以他此时的修为,挨打都撑不住!
花怜有些悻悻地举着酒,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叶泠月才道:“转过去!”
花怜有些无语,虽然承欢却有断袖之嫌,但此时在这具身体中的可是他花怜,虽说大小姐长得确实好看…
花怜“啧”了一声转了过去,心里暗道:“看一下怎么了!长得这么好看还不给人看,岂不白瞎了这张脸?”
不一会儿,叶泠月便穿戴整齐,只是未束发,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俨然坐了下来,对着花怜微微颔首,花怜笑了笑,在她的另一侧坐着。
他举手正要斟酒,迟疑了片刻,暗暗告诫自己:“叶泠月酒量好,我得想办法让她多喝一些才行。若她喝多了,我只套她一些话便好,绝不多做别的!而我…绝不多喝!”
再三保证之下,他才敢满满地斟上两大杯,若无其事地递到叶泠月面前。
叶泠月盯着花怜的脸有些愣神,花怜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
叶泠月道:“…丑死了!”
“……”
花怜心道: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他知道叶泠月说的“丑”并不是说沈承欢长得丑,而是他此时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模样。
沈承欢虽说一无修无,二无品行,但相貌长得十分秀逸,尤其是一双干净的仿佛被清泉洗过的双眸。只是那脸过分阴柔,再加上终日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很仙门百家众多男子对其实在是提不起好感来。后来又暴露了“骚扰同门”的本性,更让人避如蛇蝎。
花怜满不在乎地道:“丑怎么了,反正丑也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又看不见!”
叶泠月瞪着他,道:“…我看见了!”
花怜嘴角一抽,道:“那还真是委屈您了。”
花怜微微一怔,这大小姐竟屈尊降贵理了他,还一副…嗯…好心情的和他闲扯,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动!
叶泠月垂眼看了看花怜递过来的酒杯,略微一顿,看了他一眼,并未接。
花怜本已经做好叶泠月一把打翻酒杯扔他出去的准备,可不知是不是叶泠月此时心有所虑,话也不说,端起来仰头就喝尽了。
花怜暗喜,又给叶泠月满满斟上,一脸讨好道:“来来,叶小宗主,别一见着我就又打又抽的,我们和好怎么样?”
不出所料,一盆冷水泼过来,叶泠月横了他一眼道:“不怎么样!”
花怜叫屈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之前在十里红怜哥哥家小住的时候,咱们三人也是同过床、共过枕的,这样交情去哪找!”
叶泠月的酒杯在嘴边顿住了,眼帘微垂,睫毛密得像一把小蒲扇,在脸上投下一片不深不浅的影子。花怜看见她捏着酒杯的手指稍稍用力,纤细修长的手指被捏的发白。
花怜见她一动不动的僵着,暗道一声“坏了”,叶泠月大抵是真的很不喜欢花怜的,甚至是厌恶的,厌恶自己、厌恶花家,厌恶到听都听不得别人提起“花家”、“灭灵箭”…甚至是多年之前一起在十里红的那段日子。
可他记得,十里红的那段时光,叶泠月都是乐意去的,与他之间也是无话不说,当然,除去她是女儿身这事。与沈承欢这个小辈,虽不是如她与自己,但也不至于仇恨至此。
但,后来是怎么了,他大抵是记不起来了。
就在花怜等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得叶泠月低低地说了句:“……不熟。”接着又仰面喝尽杯中之酒。
花怜又道:“你这样拒绝我,一点面子也不给,真是太伤人了。”花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笑嘻嘻的,半点也没瞧出“伤人”来,他起身又给叶泠月斟上。
花怜自知做贼心虚,有意无意地盯着那边的动静,谁知一抬眼就撞进了叶泠月清清冷冷的眸子里,他顿时就觉得脸皮有点烧。
花怜慌乱地撇过脸,低头小啜了一口,立刻呛住了,一阵猛咳。
这一咳,惊天动地,好一会儿没缓过劲儿来,谁知叶泠月在一旁轻笑出了声,道:“不会喝就少喝!”说罢,叶泠月又将杯中酒饮尽。
花怜吃惊不小,转过来瞅着她,努力想分辨一下她语气里是关心还是幸灾乐祸,但没成功,叶泠月说这话的时候就跟说“打雷要下雨”一样,毫无情绪在里头,只是面上轮廓柔和了不少。
方才叶泠月那一笑,震的他心尖有些发颤,他暗暗想着,他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笑了,似乎从灵隐山听学归来后,他再也没见过叶泠月这般毫无遮掩的笑了,记忆力,那个笑起来很温暖的“少年”似乎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
花怜又饮了一小口,索然无味。
这酒掺水了?
难不成他喝到假酒了?!
花怜瞪着眼看了一下小桌上的酒坛子,桃花醉,广陵境内上品仙酿,心道:“仙门上三家叶家,家大势大,也不至于摆了一船舱的假酒吧!”
然而,并非这酒不够酣浓,也非对酒之人乏味无趣,只不过此时此景他想的不是这些。花怜不甚酒力,过往就是淡上些许的酒,他喝上一口都要缓上好一会儿,可此时,一小杯下肚,倒觉得脑袋更清晰起来,兴许是这沈承欢的身子更胜酒力,一时间周身血液直冲脑门,一大堆话在脑**来拱去,想要往外蹿,什么“喝醉了什么都好”、“趁着喝醉问问她十里红大围剿之后她可有回去瞧过”、“想问她十年了,可曾还捉过鱼打过山鸡?”…这些话一直都在他的嘴边,只要他一张开嘴,就会喷薄而出,但他却始终隐忍不发。
有些话,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与其亲自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更愿意听别人嘴里传来的。
花怜看了看叶泠月,此时她也正愣的出神,不免有些意外。大小姐何时有过这副神态,这若有所思、怅然若失、又带着极力克制、隐忍的模样,着实叫他茫然。
这突如其来的茫然,倒叫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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