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还想杀人害命,别走。”
张坤和李小宛两人急急奔走在前,后面乌泱泱的追着一大群凶神恶煞的男女。
追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四五十岁,面色枯黄的老妇。手里舞着扫把,直似要把两个准备“好心义诊”的医生当场打死。
身后更有拿着锄头,拿着菜刀的,舞着粪叉的……
直追杀了两里地,才停了下来。
张坤倒是没什么,只是回头望去,紧皱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小宛就愤愤不平了。
“明明是受了风寒,只要列缺迎香支正风门、风池、合谷穴,就可缓解,开两付药也就治好了,偏要说我们杀人。还说会惹得神灵不喜,真是,真是……”
小丫头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跑得太累,在一旁干呕着,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
“愚昧,太愚昧了。”
两人的医术算不得太高,也只能治疗一些常见的病痛,以缓解为主。
虽然不知道张坤为何想要费力花钱为人治病,但既然“表哥”决定了,李小宛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她在旁边担当一个十分合格的“参谋”,两人断症之时,基本上不会出现偏差,动手之时还是很有把握的。
问题出在哪呢?
问题是,人家不肯治啊……
走访的这五家,一户人家靠着人血馒头喂食小孩,根本不肯让张坤两人靠近。
有两户人家,从光明教堂求来了圣水,给自家孩子服下,然后一脸开心的等着孩子好转;
一人在青真寺挖到香灰,掺水调成黑糊糊,灌给病人……张坤说要行医开药,刚说起来意,就被骂成骗子。
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刚刚那家老妇人,当家老汉得了风寒,发烧得厉害,脑子都快烧糊涂了。
这家人不知在哪里得到的偏方,把老汉搬到地窖里晾着。这里湿冷阴凉,被嗖嗖冷风吹着,温度倒是降了一点,半条命其实已经丢了。
而她的家人,就在狐仙神位前,烧香祭拜着,十分恭敬。
张坤连吓带唬,连劝带诱,好不容易说得老妇人同意自己治病。等到银针拿出来,还没开始针灸,就被老妇叫来一大堆人追杀。
“策略出了问题,我倒是犯了想当然的毛病。”
张坤却没有气馁,不但不怒,反而笑了:“难怪俗语有云,医不叩门,道不轻传。来得容易就不加珍惜,反而要被怀疑,甚至遭人厌弃,古老的智慧的确是非同小可。”
他其实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百姓,低估了他们的愚昧程度。
脑子里的观念十分奇葩,偏偏又根深蒂固,你说啥他们都听不进去。
“咱们拿出针来,刺他的穴位。她家没见识过,反应过激也不奇怪。”
“那就不治了,难不成还求着治病,天下没有这个道理……”李小宛虽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实在是刚刚被追杀得怕了,主要还是气愤,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呢。
“当然不能不治,不过这几家是不能去了,已经露了形藏,他们心里也有了成见。”
张坤摇头:“小宛啊,你说,对一个癔症犯者,你要怎么跟他说话,才能让他平静下来听你说话?”
“要不,顺着他说?”小丫头还是有灵性的。
“没错,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普遍有一个特点,不是去光明教堂,就是去道观和寺院,求得符水和香灰。甚至,还会相信自家守护灵,如狐仙、蛇神等护佑平安。”
“是啊,这么信神,也不见神灵把他们给治好。唉……咱们也不是神,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听的……”
李小宛说到这里,突然愣住,抬眼望来。
“装神……弄鬼!”
“对,小宛真聪明。”
张坤点头笑道。
得了夸奖,李小宛已经不气了,笑得眉毛弯弯,眼睛眯起:“那要怎么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