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宁国府众位姑娘出动。贾玴当先骑马引路,惜春与黛玉共乘一车,丫鬟婆子带了各用具随行,又有二百余护卫前后开路,浩浩荡荡,将勋贵的体面都显摆出来了。叶依骑术不精,又要保护二女,便挤了个副驾。因贾蓉当值去了,为避嫌,于是秦可卿只称病不去。叶依的副手张丽,则留下来看管宁国府,秘密太多了。
如此大的声势,早有小厮报于贾母。
贾母言道:“隔壁这玴哥儿,隔段时间便要来一出,不过今儿这出,声势最大。”言下之意是这么多出了,最大的一出也不来喊辈份最大的。因凤姐不在,少了插科打诨的,气氛就很奇怪地僵硬起来。
王夫人接过话道:“那玴哥儿无功名在身,方能天天折腾,老祖宗家的,都是为天家办事的,少了几分闲情。”
贾母心里舒坦了。
路过水镜台时,忠顺王看着队伍道:“你观这支军队如何?”
幕僚仔细看了看说道:“虽是女兵,军容严整,更将马车护卫的密不透风,乃有数的强军,王爷可派人试探了?”
“派了三波泼皮,同时分三个方向冲撞,只一招,就全被撂倒了,专对着各种要害,这些女兵不简单。”
幕僚道:“养这些兵的贾玴,更加不简单。”
“本王从来没小看过他,传下去,将这些泼皮处理了,可别攀咬到本王身上。”
清虚观,虽贾玴只说封一个时辰,但张真人依旧封了半日整,带道士一起门口迎接,言谈甚恭。
贾玴带着黛玉并行,今日出行是为贾敏祈福,因此惜春落后了半个身子。
初阳映照着两人身形,渐行渐近,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息自两人身上散发出来,驱散了冬日之寒。
黛玉虔诚地在三清面前祈祷,泪光点点,骤失生母,流转千里,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太严苛了。贾玴忽然有拥抱她的念头,非为情欲,实发自内心深处的关爱。也向三清上了香,祈祷自己父母安康,也祈祷黛玉能早日明白自己之前的话,等她长大了,母亲就回来了。
贾玴帮黛玉戴好面纱后,便带她去了后殿,那里,清虚观今日特意排了《仙缘》,供女眷们消遣,两人就静静地看着,等过了三刻钟,惜春也上完香回来了,因为整个清虚观不待外客,所以许多丫鬟也纷纷出了香火钱,贾玴问到:“嘱咐你带的银钱带了吗?”
黛玉点头,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带银钱,贾玴敲了敲黛玉小脑门:“祈福需得三天法事,余下的两天,让道士们接着下去,这银钱需得自己出,香火才能到你母亲那。”
黛玉于是掏出荷包,里面有宁国府发的十两银子的月例:“玴哥哥,这些够了吗?”
贾玴笑道:“足够啦,够一户人家半年嚼用了。”
见雪雁与紫娟也回来了,于是说道:“妹妹且先看戏,我却不好待了。”依着黛玉的目光,回到前殿,想了想,找了叶依,然后一起去见张真人了。
张真人也不奇怪贾玴来见他,早早备好茶水了。
贾玴并不想浪费时间:“礼有所下,必有所求,真人跳出世俗,不知所谓何事。”
张真人道:“居士已达天人合一,为何眷恋红尘?”
贾玴:“天下没有不孝的神仙。”
张真人戴高帽:“居士宅心仁厚,天下之幸。”
贾玴开始试探:“前岁方杀了孙绍祖一家,上至八十老儿,下至三岁婴儿,一个也没放过。”
见张真人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又道:“准备去扬州,挑了八大盐商。”张真人稳坐如山。
“女直抢了我的财货,我准备了一批死士,带着天花混进城里去了。”
张真人坐不住了,倏地睁眼,眼前是贾玴似笑非笑的脸:“张真人果然知道。”
张真人叹气:“居士好心思。”
贾玴:“真人是想劝我顺应天命?”
“然也!”
“若天错了呢?”
张真人反驳:“天道至公,怎会有错。”
“既然天道至公,那张真人就不该知晓天命,真人知晓了天命,就表示,天道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