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黯淡,有人在宫殿里点上了烛火。
“说起来,相国最近很闲吗?”昭稷王的眼睛根本没有抬起来过,仿佛黄仲永的存在只是次要的事。
黄仲永将自己的目光挪开,道:“本来是。”
昭稷王淡然道:“那现在为什么不闲了呢?”
黄仲永回道:“因为臣下听到一个消息。”
昭稷王问答:“什么消息?”
黄仲永又把目光投向昭稷王:“王上,要娶齐君的女儿?”
昭稷王指尖的笔忽而顿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抬起头来与黄仲永四目相对,王者的威严展露无疑:“相国认为有何不可吗?”
“并于不可。”黄仲永说道,“如果王上的目的真的只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那也不算是坏事,只不过世人皆知王上早在很久以前就与一名凡俗女子成亲,后来这名女子去娘家探亲之后便不知所踪,但臣下想王上与她是有真实情感的,不会如此轻易变心。”
要让昭稷王说对那个女人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要说有感情也不见得真,对于这个人昭稷王只能选择回避。他放下了笔,看着黄仲永叹道:“难得相国会对东出之外的事情如此上心,如果寡人告诉你只要有寡人在一天景和就永远不会东出,不知道相国是否还能如此兴致勃勃?”
黄仲永一愣,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早就有了预料,早在武王还在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预感,有时事情在心里想了一辈子,那也终究只是能够想一辈子而已。
“那臣下想问王上一句,王上之功是意在百年、千秋还是万世?”
昭稷王问道:“何为百年之功、何为千秋之功、何为万世之功?”
“在位百年,无功无过,国力不前不后,延国家百年之期留与后人便是百年之功;在位勤政为民,让百姓乐居安康,国力胜古空前,不愧先人,留德后世,可算功在千秋;在位八荒纵横,荡平内外隐患,天下一统,四海俯首,利在后世,可算万世之功。”
“呵呵。”昭稷王冷笑道,“那相国还真是抬举我了,寡人之功不在百年、不在千秋更不在万世,寡人的功就只在眼前。”
“寡人现在要让那些只知道吃饭的东西都滚出去,让那些不服气的人都去死一死,然后在全国科举选拔人才来顶替他们的位置。寡人的功绩自己从未有盘算过,有些事情不需要想得太长远,能抓住眼前的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有些人想了一辈子月海星河,可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呢?”
昭稷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现在,相国你可以离开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月海星河得不到,去看看也好!”
“那还真是多谢王上了。”黄仲永并不悲伤,他从袖子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辞呈放在昭稷王身前的书案上。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这是他早就想好了退路,总有一天会用得上,也不算白筹谋一场。
在黄仲永离去之后,昭稷王看着书案久久未动,后又望着黄仲永离去的方向眯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寡人终究容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