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和沈清看过后,林如海脸色阴沉,却是沈清开口:“浈哥儿,我和林公前日已经上了密折,想来皇上过几天就会派锦衣卫前来追查八大盐商,这黄家定是逃不过抄家灭族。”
沈浈摇头道:“三哥,恐非如此。单说江家,上皇南巡就接驾两次,其他几家和上皇也是关系莫浅,八家抱成铁桶在这扬州声望正隆,皇上怕是不会直接撕破脸的。”
林如海摇头叹道:“扬州府衙门已经和这些盐商狼狈为奸不可信,知府徐大义这个无耻之尤更是拜那盐商江春为义父才有如今这高位。舅舅的转运盐使司仅有二三十个差役可用,清哥儿这个广陵县令如今可以信任的还不足十个,八大盐商几家都圈养了大量打手,若无锦衣卫相助,此事怕是难成。”
沈浈拿出金圣叹前几日写的说书,说道:“舅舅,三哥,不妨先看看这个。”
两人看罢,林如海道:“此文当真大才,浈哥儿是打算,让说书的宣扬黄氏恶行?”
沈浈道:“正是如此,此文一出黄氏在扬州的名声必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豪族最重乡间名望另外八家自家也不干净恐避之不急想来也不愿趟这浑水。沈牧已安排人手去暗中接触那些受黄氏迫害的苦主,届时携民怨之力围了黄家,舅舅和三哥携差役上门查抄黄家,就算是那徐大义来了也不能阻拦大势。”
林如海大笑:“此计甚好,此计甚好。”笑吟吟看着这个沈浈,虽还年幼,一次次出乎自己的意料,开了宿慧,莫非还能生而知之。
沈浈继续说道:“等查抄了黄家,剩下的就是皇上和上皇的角力,若是上皇赢了,舅舅和三哥怕是逃不过贬职。”
沈清心境豁达笑了笑说道:“若是如此,能离了这泥潭也是好的。”
沈浈道:“也不定会如此,若是皇上赢了,想来便会派遣锦衣卫协助舅舅整治这群盐商,舅舅和三哥再无所忧了。”
......
不过三日,扬州市井都在叫骂黄家,刚开始只有金圣叹和另外沈牧早已安排两位扬州本地受黄家迫害的说书人宣讲黄家恶事,沈浈也是没想到全扬州各个说书楼闻风而动,不由暗叹这黄家作恶多端已被群众恨之入骨。
傍晚扬州黄家的书房,黄沉怒极,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对黄均泰喊道:“爹,这群刁民真是罪该万死,不若儿子招呼家里人将那些说书的都抓起来。”
黄均山手持佛珠,开口说道:“等赵虎查清事情原委再说,我黄家立于这扬州百年岂能几句流言蜚语自乱了阵脚。”赵虎是扬州本地“东山帮”的帮主,这些年一直暗中帮黄家做事。
黄沉听闻此言,本就暴躁的性子,哪里还压抑的住,起身摔门而出。
坐在太师椅的黄俊山低头沉思:“自己擅作主张,寻人投毒暗害沈府伊,引来了江家和马家的不满,莫非害怕朝廷日后追查,要踢自己出局?”黄俊山当初寻得北方亡命之徒谋害沈浈之父,早已送往北地销声匿迹,自认为手脚干净,不会是沈林两家有所发现,若是沈林两家出手就不仅仅是只有自家了,那林如海和沈清这几日也是忙着和外来商人接触遏制几大盐商。
黄沉到了黄家前院,就有青皮来报,说是最先造谣的是一个外来秀才和两个本地说书人,其中一个说书人正是月前被黄沉在大街上抢入府内的那个小娘子的丈夫王直,黄沉听完破口大骂王直无耻刁民,那小娘子自己还没得手就上吊自缢了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随后让那青皮带路带上府内仆从去寻那刁民晦气。
说完书的王直,步行回家,刚拐进自家门前那条巷弄,便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马车,有个短袖打扮的和一个一身白衣公子哥打扮的站在马车旁边天色灰暗看不清面容。短袖青皮也看到了王直,喊道:“前面的可是在东阁茶楼说书的王先生?”
王直惊觉,连忙回道:“王先生应该还在茶楼未曾归来吧。”
那青皮上前细看,大笑说道:“王直王先生,在茶楼不是胆大得很,作了丑事如今是连姓名都不敢认了?”说罢掏出腰间短刀。
王直大叫一声:“做什么!”扭身就要快步离开,身后不远大柳树后面现出两人其中一人手持木棍一人手拿布袋,王直只觉得脑袋挨了重重一棍眼前一黑,一个麻布袋兜头罩下,脑袋连同上半身都被布袋罩住,就被两个人抬进马车,双手被反绑,马车随即行驶起来。
马车行入东山帮名下一个宅子中,停在庭院中,两个仆从将王直拖下马车,将王直按着跪倒,再扯去那麻布袋,那青皮拿起一瓢清水从头浇下。王直睁开眼,被按跪在地上挣扎不得,抬起头看到黄沉,双目直欲喷火,怒叫道:“黄沉你恶事做尽,必不得好死。”
黄沉破口大骂:“你这穷酸刁民,谁人指示你污蔑我黄家,还不快速速招来,莫非想尝尝皮肉之苦。”言罢还挥了挥手里的铁棍。
王直双眼死死瞪着黄沉,满脸狰狞道:“黄家恶贯满盈满盈,人人得而诛之。”
黄沉听闻,走上前对着王直身上就是一棍。
王直奋力起身,竟挣脱了仆从的束缚,朝着黄沉的耳朵咬下,一时间血肉模糊。
那青皮和仆从连忙揪住王直跪下,王直奋力挣扎,干脆坐倒在地,怒骂黄沉:“黄沉,天必殛汝,天必殛汝!”
黄沉一脸惊怒,一手捂住被咬的耳朵,听闻更是怒极,一棍打在王直的头上,王直扭头昏过去了,那青皮便轻轻踢了王直一脚,不见动静,便伸手探鼻息,只觉呼吸若有若无,急道:“黄公子,这王直不救治的话怕有性命危险。”
黄沉怒意未消骂道:“救他个屁,死了就好。”
未久黄沉皱眉道:“要是出人命总有些麻烦,驾车送他回去,丢在他家门口就是了。”
两个黄家仆从解开绳索,然后抬起王直上了马车,行至王直家附近,看前方人群众多似是在找王直,怕被人发现行踪,寻了个无人处的榆树下将王直丢下,掉转马车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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