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陆朝有些怪罪陆凶,阿娆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跟陆凶说不急,她就见着陆凶把狼肉一股脑地包了起来,拿水和扫帚开始洗地上的血水。她要一块弄,他还不让她插手,两三下院子干净了,那一大一小又窜进了屋子里,开始烧艾叶去味。
拦不住,阿娆只好去做饭。陆凶打了两条鱼回来,连着还有几只螃蟹,阿娆琢磨着,去河里剪了几片荷叶回来,打算一个清蒸荷叶鱼,一个煸梭子蟹,再加一个凉拌木耳。
菜有两个需要腌,切开鱼肚清理好内里,将梭子蟹洗好对切,阿娆就把河鲜各自放进了调好酱料的碗里浸泡。
入味需要十分钟,这段时间阿娆也没闲着,将陆凶提前泡着的木耳取出,清洗切丝后放入白瓷碗里,阿娆拨开三瓣蒜细细切丁,与码成小圆圈的红椒一起放进木耳,加入少量麻油酱油及醋搅拌。当清辣味从木耳里窜起时,鱼和梭子蟹也已经入味。
清蒸荷叶鱼需要蘑菇,家里没有,阿娆拿了平菇替代。把鱼肉从碗里倒上荷叶,加入姜丝、蘑菇包起放进蒸笼,阿娆往炒锅里加油爆蒜后,将螃蟹倒进锅里,加上调料翻炒,随后加水炖煮,等螃蟹金灿灿泛着一层油光时,清蒸荷叶鱼也好了。
她父母去得早,爷爷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也过世了,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做菜一个人吃饭,也没感觉有“厨艺”这回事。当她端着饭菜出来,叫陆朝和陆凶吃饭的时候,陆朝倒是很夸张地夸了她一番。
“比爹……先生做的好吃多了!”陆朝一嘴蟹肉,口齿不清,“以后让娘做,先生不要做饭了!朝儿喜欢娘做的菜!”
阿娆笑,想答应下来,一转头看陆凶吃着不说话,话头一转:“先生做的也很好吃。”
陆凶抬头。
陆朝拆台:“娘做的最好吃!”
看陆凶头又低下去,阿娆给陆朝使了个眼色,又道:“小孩子分不清楚,朝儿没尝过先生做的鱼和螃蟹,若是尝过了,肯定就知道了。先生不要在意。”
陆凶没说话。吃了两口饭,忽然道:“屋里给你收拾好了,都用艾草薰过了,你过一会儿看看。”
阿娆点了点头。无波无澜地吃完饭,阿娆在屋子里转了圈。
小屋收拾得很干净,狼血的味道没了,空气里的艾叶味也很稀薄。像是担心有异味,陆凶还挂了一束艾草和橘子皮在屋梁上。
屋子的东西也被重新摆放过,床榻摆到了朝阳的位置上,窗户则细细用薄纸重新糊过一层,减弱了直射的光线。那张陈旧的茶桌也被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捣药罐摆在上头,边上还有两瓷坛水,还有两块用来擦手的帕子,并两张火折子,两盏烛火。
这一看就是陆凶的手笔。制香无法像香铺那样有专业的器具,他却也仔仔细细地替她打听好了要的东西,买来了他力所能及能买的东西。
阿娆忽然有些心热。
她前世没谈过恋爱,爷爷没了之后,亲戚一个个如狼如虎,没人关心过她。她没翻身的时候,薛家宅子被封,她爬进去拿到香料,在亲戚家的地下室里用蜡烛小碗和筷子制香,还被亲戚一脚踢翻。
眼下到了这个时代,却有人妥妥帖帖地善待她、护着她、支持她喜欢的一切,她很难没有一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