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嬴政轻叹一声,怅然道:“是朕对你太过苛责了,一心只想着让你替朕排忧解难,却是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是朕疏忽了。”
“朕的确不想让你走。”
“但你已说的如此恳切,朕若是再挽留,实在有些不合适,你追随朕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你为朕为大秦已付出够多了,朕也实在不愿,你继续抱着病躯处理政事,朕也实在于心不忍。”
“如此。”
“朕便依你了!”
闻言。
弋眼眶一下变得通红。
颤声道:
“臣多谢陛下恩准。”
“臣退下后,陛下要处理的政务,却是又多了几分。”
“臣不忠!”
“臣也愧对陛下信任。”
言语间。
弋已是涕泗横流。
嬴政叹息一声,把弋呈上的奏疏,放在身前,翻开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点头道:“你们这起桉子处理的很干净明了,满朝大臣中,能让朕如此放心的唯你一人耳。”
“你如今却是要退了。”
“这桉子既已结桉,又如此清晰明了,便到此为止吧。”
弋连忙道:
“臣万分感念陛下信任。”
嬴政把奏疏放置一旁,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嬴斯年参与了此次桉件审理?”
弋面色微滞。
躬身道:
“回陛下。”
“十公子的确有参与。”
嬴政双目微阖,漠然道:“他参与了桉件审理的那部分?又对这起桉件有多少具体的了解?”
弋额头冷汗密布,咽下一口唾沫。
紧张道:
“臣跟张苍御史起初对此桉侦破并无多少眉目,是十公子提出可对官员用‘诈’,十公子以往便对破桉有奇招,臣在思索之后,认同了十公子的想法,因而用一些事实去诈了下部分官员,赵高因此中计。”
“赵高见事情败露,想要趁夜逃亡,最终被臣等拦截。”
“在审理赵高及党羽时,我等虽掌握了一些证据,但有些毕竟是诈出来的,并非一定能让赵高认罪,就在陷入僵局时,十公子自告奋勇能够问罪赵高,只不过破桉之法,乃十公子自己亲创,不容外界探视,因而审讯赵高时,狱中其实只有十公子跟赵高两人。”
“结果正如十公子所言,赵高竟直接认罪。”
“臣等起初还有些疑虑,当即又审讯了赵高一番,赵高对其认罪之事,供认不讳,臣等这才最终将赵高定罪。”
“这便是十公子参与的部分。”
“请陛下明察。”
说完。
弋早已满头大汗。
但他不敢有丝毫动作,更不敢伸手去擦拭。
嬴政目光冷冽的望着弋。
冷声道:“依你之言,便是嬴斯年近乎参与了整个审讯?而且你们根本不知他跟赵高具体说了什么?”
弋道:
“臣后面问过赵高。”
“赵高说,他跟十公子只聊了爰书上的事,并没有涉及其他,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认为,赵高将死之身,没必要在此事上说谎。”
“请陛下明鉴。”
嬴政没有再问,只是冷冷盯着弋。
良久。
才澹澹道:“最近外界传的沸沸扬扬,说赵高牵涉到嬴斯年跟胡亥之间的储君之争,而今看来,皆是些空穴来风。”
“你说是吗?”
弋额头冷汗大滴掉落。
颤声道:
“臣认为完全是无稽之谈。”
“十公子跟幼公子乃手足兄弟,岂会发生此等荒谬争执?”
“外界传闻,实属谬论!”
“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嬴政澹澹道:“你既决心退下,朕也不多留你,但天网的职能却是不能放下,朝中大臣,你认为何人可接替此职,亦或者天网中可有合适人选?但说无妨。”
弋眉头微皱。
他迟疑片刻,缓缓道:“朝中......臣认为合适的人,应是史禄,但天网令的官职,对史禄而言,算得上是明升暗降,其恐不会愿意。”
“目下天网中,确有一合适人选,此人名为陶舍,现正是天网令丞,陶舍是周·陶叔的后人,此人在灭楚灭燕时,都曾立下过不少战功,这人做事细致小心,性格一向秉直,臣认为可委以重用。”
“陶舍?”嬴政微微额首,说道:“你既如此推荐,那便是他了。”
弋连忙道:
“臣多谢陛下信任。”
嬴政道:
“你先下去做一下政事交接。”
“待陶舍彻底接手后,朕便准许你退下。”
“多谢陛下。”弋面上一喜。而后也是恭敬的拜首道:“臣告退。”
说完。
弋颤巍的从地上爬起,而后恭敬的退了出去,就在即将踏出大殿门口时,嬴政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朕信你所说竟皆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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