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李柘念叨延平王的时候,延平王郑成功还在南京外城墙上发愁。
南京城攻下了,却又没完全攻下。
明军在外城,外围要点驻扎,满城却还在清军手里。
造成这样的局面,郑成功心知肚明。他来破南京,本该全力以赴,率军急进,趁着南京空虚,一举破城,震慑敌胆,为此信心十足,不仅带上了精锐,就连家属都带上了,十余万人,连江而上。
他也是打了老仗的人,不是不清楚一鼓作气的道理,可是,兵是自家的,饷也是自家的,船也是自家的,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造就“战神”美誉,传檄定江南,便不枉此行。
也许是觉得兵精粮足,敌军不堪一击,也许是有别的心思,从进入长江以来,明军的攻势并不迅捷。
唯一称得上迅捷的,是张煌言所部数千人。
想起张煌言,郑成功也是有些膈应,无他,派别不一而已。张煌言说的策略,他也同意,也认为对,但却不想一样去做。
南京守军再少,攻城也会耗损大量精锐。若是损耗过多,怎么抵挡得住后续反扑的清军?
六月初的时候,郑成功在行进途中便拦截到了平南军信使,接收到了李柘的密信。只是李柘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对延平王大言不惭,说什么管效忠会诈降,进兵当速之类的混账话,让人生巅峰的延平王爷很是不满。
破了镇江之后,郑成功的军议上再次发生了分歧,中提督甘辉屡次建言:
“兵贵神速,乘此大胜,清军必然亡魂丧胆,没有时间预备抵抗,若是从陆路长驱直入,昼夜兼行,直奔南京,大有裨益。”
“若是清军敢于迎战,我军携破镇江之势,必然能一鼓作气,击败敌军;若是清军不出击,我军就围攻城池,隔绝援兵,先破四周,再破孤城。”
“若是从水路走,这时是逆风,必然会给予敌军时间,我军想要获胜,就要费更大的力气了。”
但除了提督甘辉、马信、参军潘庚钟赞同陆路急进,其余将领,大多赞同水路,顺江而上,哪怕逆流逆风,也不愿抛弃船只和家属。
郑成功不知为何,是自傲、还是自满、还是自信,还是陶醉于瓜州、镇江两战胜利和大批州县的望风来附,麾下两边完全不同的意见,居然先后都同意了。
于是,提督甘辉提议的兵贵神速,陆路一举破城的策略,郑成功只采纳了一半,只有甘辉、马信率领所部万人作为前锋,百里疾驰,一日夜便到南京城下,趁夜顺利攻占了正阳门,直到白天,已经占据大段外城墙。
南京清兵也少,却是奋力反扑。从贵州来的满兵援军,在梅勒章京噶褚哈、玛尔赛、吐尔玛率领下,连番激战,屡屡被明军拦截。
甘辉派人顺江而下报捷并求援,郑成功主力却依旧慢悠悠,陆路一日夜可到的路程,水路走了整整十天才到。
甘辉、马信激战十日,数次攻进满城,被打了回来,兵力疲惫,看到援军到来,士气大振,请命会合援军,一鼓作气,攻破满城,活捉满清两江总督朗廷佐、管效忠等人。
不料,郑成功以先要祭祀太祖名义,拒绝继续进攻。满城清军本已惊慌失措,甚至要突围而走,看到明军攻势停了两天,便坚定信心,继续守城。
到南京后第四天,郑成功率领麾下文武官员祭奠太祖。这才开始慢吞吞部署战阵,却还是个围城策略。
参军潘庚钟也请求继续攻城,一举拿下南京,却被郑成功所谓“攻心之策”推辞。
满清水师提督管效忠派人请降,声称:
“大师到此,即当开门延入。奈我朝有例,守城者过三十日,城失则罪不及妻孥。今各官眷口悉在北京,乞藩主宽三十日之限,即当开门迎降。”
郑成功本想拒绝,听到潘庚钟提到了李柘的密信,居然也有管效忠诈降之说,内心不喜。居然再次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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