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城非常繁华,木制的街道两旁,酒肆茶坊鳞次栉比,行人往来络绎不绝,丝毫不比大宣的望安京逊色。
徐志穹四下寻觅,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陶花媛在身后拧了徐志穹一把,用传音牌传音道:“贼小子,莫要找了,这地方没有勾栏。”
“你怎知没有?”
“这一路连个男人都看不见,在这开勾栏,怎会有生意?”
“那却未必,女人就不能逛勾栏么?女子哪一点不如男人!”
陶花媛无话可说。
炎焕着一身便服,万生城里还真就没有人认得出他。
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志穹和陶花媛身上,这两个年轻男子引来了不少注视,尤其是“陶师兄”,这等俊美的模样,女子的目光落在身上再也挪不开,有胆子大还想上去摸一下,差点把桃儿惹恼了。
等到了炎焕的府邸,徐志穹一脸惊讶,炎焕的宅邸有院子!
来了郁显国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院子的宅子。
推门进了前院,过了垂花门再到正院,这座宅邸的构造,和大宣常见的宅院如出一辙。
“冰种梅也好,吞风竹也罢,不管用多少手段,还是不如这一间院子,”炎焕叹道,“有了这院子,宅子敞亮,心里也敞亮。”
进了正堂,炎焕命人准备了几道小菜,熏鸡、羊头、鱼羹、炉鸭,都是大宣的菜品。
倒上三杯香醪,炎焕品上一口,一脸惬意道:“还是这滋味醇美。”
徐志穹道:“我看街边有不少酒肆,就没有合你心意的?”
炎焕摇摇头道:“大郁粮食多,果子多,酒也多,许是我这人老,嘴刁了,还是最喜欢喝这一口大宣的香醪,今后你还得在万生城常住,惦记上这口酒了,便来我这里吃一杯。”
“常住”徐志穹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炎焕笑道:“怎地了,这才几日便思乡了?”
徐志穹摇头道:“倒不是思乡,只是怕贵邦容不下我。”
炎焕明白徐志穹的意思:“到底是年轻,血气刚勐了些,刚到万生城,就和阳环公主剑拔弩张,她是皇室,还是皇帝手下的能臣,你却不能让着她些?”
徐志穹笑道:“大宗伯,你在大宣做了几十年的使臣,有些场面你肯定见过,今日我若是让了那位公主,日后在万生城,还能活的像个人么?”
炎焕明白徐志穹的意思。
身在异乡,最不能忍的就是下马威!
“难呐!”炎焕慨叹一声,又喝了一杯。
徐志穹道:“有件事,晚辈一直想问,你和山艳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炎焕苦笑一声道:“此事一言难尽,却又关乎我大郁的机密,却叫我如何说给你?”
“不说也罢,晚辈还有一事好奇,山艳刚到城下,大宗伯怎就知晓了,莫非事先卜算过?”
炎焕摇头笑道:“我又不懂阴阳术,哪懂什么卜算?是皇子墨迟事先知会了我一声。”
“墨迟告诉你山艳快来了?他却盼着山艳死么?”
炎焕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徐志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有他护着,大宗伯杀不了山艳,有你护着,阳环公主也伤不了我。”
时才在城下那一幕,炎焕或许针对山艳满心愤恨,但他却和墨迟唱了一出双黄戏。
他这一闹,却让阳环公主闹不起来,这才徐志穹平安进城。
“可晚辈还是不明白,既是要与大宣诚心结盟,阳环公主为何又要为难于我?”
炎焕斟酌着语言道:“与大宣诚意结盟的,是皇子墨迟,阳环公主对大宣并无善意,这也不能怪她,这些年来,大宣对我大郁,欺侮过多了。”
“大宣已经换了皇帝。”
“我知太子继位了,”炎焕叹道,“但换了皇帝,却未必换得了这心意。”
跟他解释一番?
且说现在的皇帝对你们真心的好?
说这些都没用,徐志穹直接问道:“大郁皇帝是何心思?”
炎焕苦笑道:“皇帝的心思,我却不知,我不是聪明人,实在揣摩不透,许是等你见了皇帝,或许能看得明白。”
两人边喝边聊,转眼过了一个时辰,墨迟叫人来请徐志穹去侯爵府,徐志穹一怔:“哪位侯爵的府邸?”
炎焕笑道:“这是墨迟亲自为你准备的府邸,快去看看吧,今后有什么难处,且跟我说就是。”
徐志穹抱拳称谢,炎焕又叮嘱一句:“平时千万多加小心,宅邸之中多留守卫,你这位师兄修为很高,有他在你身边,应该出不了闪失。”
一听这话,陶花媛的心又悬了起来。
炎焕是个爽直的人,他的意思是,徐志穹在万生城随时可能面对生命危险。
有个四品在身边护着,貌似只能勉强保全,可陶花媛就要走了。
徐志穹摸了摸陶花媛的手,示意别在外人面前,把心事流露出来。
待别过炎焕,徐志穹带着桃儿上了马车,马车布帘刚放下,陶花媛眼泪落下来了。
她用穿音牌传音:“贼小子,我不走,哪里也不去,就在身边守着你。”
徐志穹捏捏陶花媛的脸蛋:“却不怕太卜不饶你?”
怎会不怕?
陶花媛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太卜,只要提起太卜,陶花媛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可徐志穹当前的处境大不妙,他身子骨不济,对面还一堆虎狼之人,陶花媛若不在身边,只怕徐志穹连三五日都撑不过。
徐志穹倒是看得开,只叮嘱陶花媛一句:“先去新家看看,你要走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徐志穹到了侯爵府,墨迟为他准备的府邸,很有郁显风格,没有院子,全是房屋套叠。
他想让徐志穹慢慢忘掉大宣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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