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蛇才渐渐衰弱，几下痉挛，终于再不见动弹了。杨戬伏在蛇身之，半晌，紧握住小刀的手指微微一动。百花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死，三妹妹，你有救了！”

茶客们心道：又尼玛是这个女人！

她只会心疼三圣母，那时候的三圣母受罪了么？

牧辰道：“其实三圣母此时也很心疼二哥，只是终归不好直接驳斥百花，所以听到这话，并未回答。”

茶客们这才没有继续破口大骂，只道：

“这般，杨戬算是把这桩事过了吧？”

“还有多少灾劫啊？”

牧辰笑道：“否极泰来嘛。杨戬此番是以喝过几日蛇药为赌注，拼着受了那蛇妖的毒雾使诈，才能杀蛇。所以说杨戬本就是能对自己狠下心的人，日后能忍辱负重，此刻便能看出影子。”

“此处按下不表，容后再秉。”

“不过杨戬此时虽然侥幸得手，却连伤带毒，已是强弩之末。”

“未走几步，便又软倒在洞口的乱骨碎骸之。无比的疲惫袭来，令杨戬只想着就此睡去。但杨婵因蛇毒痛苦的神情浮现在眼前，他心中一颤，抬手，竟是将小刀深深扎入自己左肩！”

“肩大痛，人却完全清醒过来，挣扎着再度站起，杨戬只恐再生枝节，不敢逗留，匆匆向山下奔去。初时脚步不稳，却是越走越快，越走越疾。”

洪英已然红了眼眶。

少年不惜伤害自己。

只为救对自己重要的人，而保持清醒。

这个操作他熟啊！

“这一番回山路，又是不短的时间。诸神见杨戬脚步踉跄，都是一阵心惊胆战，连忙问三圣母后来发生了何事，转移注意力。”

“三圣母悠悠一声叹息，说后来杨戬回到住处，逼她吃了药后，便将她锁在房中。后来下了雨，风大，屋里又黑，自己害怕极了，拼命敲门，一遍遍求他保证再也不闹了，可他就是不理……”

“说着，三圣母却又想起在华山被囚的日子，一时凝噎。诸神看看这山，纵是白天也是阴森幽暗，风拂林梢，将一个惊魂未定的小姑娘独自锁在房中，却也太过狠心。”

茶客们不语，听着这些神仙的话，他们竟然生出些可笑的感觉。

“杨戬回了小屋，取出草药捣碎，正待唤醒小妹，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他取了件干净衣服掩住身的血迹，这才摇起杨婵。”

“杨婵睡得正香，却被叫醒来对着这古怪的腥草，尝了一口，较之日前的药血更为难吃，顿时满心的不情愿。杨戬正要劝她，喉中微甜，急侧过头去，将涌出的鲜血强咽了回去。”

“杨婵犹自在闹，几乎将他手里的药草掀翻，杨戬苍白着脸，自觉胸口血气翻腾，当下伸手捉住杨婵，怒道：丫头，别再闹了！”

“杨婵从未见过二哥如此疾颜厉色，一时吓得呆了，杨戬将药草逼她咽下，而后却是突然按住胸口，踉跄着冲到房外，才锁门，便一口血喷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三圣母身子一颤，这才知道原来二哥晕倒了，所以无法应他。是她错怪他了！”

“夜色沉沉，屋内杨婵吓得不轻，不停地捶门哀求。杨戬却是未醒，他一连三日放血救人，今日一战又被重创，此时伤毒齐发，哪还能知晓外界之事？”

“半夜里，大雨倾盆而下，伴着风声呼啸，杨婵又给吓醒，大哭着要二哥来陪。然而屋外杨戬毫无所觉，身的伤口已然裂开，在乱雨中晕出一地触目惊心的红。”

牧辰说到此处，也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茶抿了一口。

仙人泪汩汩流出，显然又是二楼雅座的那位。

而众生泪也是止不住，许多人已经为那道在雨中倒地的身影而伤神。

牧辰却是换了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清冷寂寥，用一种较为温和的口吻道：“便在这时，一抹淡淡的光辉轻柔地洒下，风雨仍在肆虐，却被那抹光辉所阻，再没有半滴能洒落到地。”

“镜中又闪过七彩光华，一切都变成青朦朦的一片，杨戬昏迷中的身体，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有一缕夹着温暖的气息，慢慢透入他的四肢百骸。他一直紧锁着的双眉舒展开来，脸带了些微笑，就如重新回到了像是母亲的怀抱一般。”

“一家人在屋里住，非常非常的幸福。”

“杨戬，莫要再睡了，醒来吧。”

“他隐隐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陌生，却又似无比的熟悉。他终于缓缓醒来，茫然地看去。”

“光华来源于天际，半空之中，一名女子正用慈爱宁静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睿智而端庄，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仁慈。似乎亘古以来，她便同情着芸芸众生的悲喜，呵护着所有生命的希望。”

“看着她略带关切的神情，杨戬心中的坚冰一点一点地融了去，仿佛又成了那个陪伴着亲人、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脸黑气在青光中缓缓淡去、消失，周身深浅不一的伤口，也慢慢愈合如初。”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我是女娲，天地间众生的源头。杨戬，放弃吧，只有放弃，才能远离你将来的苦难。”

“那苦难本是三界的共业使然，却由你一人来负担，那未免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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