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不疾不徐驶离宽阔公路,头顶闷雷骤然炸响,众人抬头望天,只见如铅般沉重的乌云中电光若隐约现,好似有布雨神龙藏于其中。
张豪起身道:“要下雷阵雨了,所有人从车顶下来,当心了雷击。”
其实就算他不吩咐,又有谁敢在雷雨天坐在高处?李知行都不敢。
众队员纷纷从堆成金字塔状的物资上下来,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穿上雨衣,撑起伞,而是先拿出特意裁剪过雨披给毛驴盖上,末世人很少,能拉货的牲口更少。
隆隆雷声不绝,有离脑袋越来越近之势,不多时刮起一阵强风,吹的两旁草木沙沙作响。
李知行抬头看眼天空,脸上突然微凉,正想伸手擦拭,倾盆大雨骤然而落,天地瞬间被乌云中坠下的雨幕笼罩,朦胧一片。
桑田村墙头,早有准备的守卫纷纷撑起雨伞,一时间墙上花花绿绿,好像长出了无数色彩鲜艳的蘑菇。
袁连虎撑着一把紫色雨伞,伞面印着猛虎下山,到跟他的名字很是般配,他低头看着已经被风雨打湿的鞋子和裤腿,顿时骂道:“他娘的,该死的老天爷。”
杜日升十分狗腿的将一套分体雨衣捧到二师兄身前,谄媚的道:“大师兄,这里有我盯着,你先去换上雨衣吧?”
“不用,打伞就行了,这些破雨衣不透气,穿久了一身汗,比淋雨还难受,咱们再有半小时就换岗了,还费那劲儿干什么。”袁连虎随手将雨衣推开,忽发现雨幕下一条深色长龙缓缓而来,便伸出食指点数:“1,、2、3、4……嚯,又没死人,这下真他娘的要热闹了。”
杜日升嘿嘿笑道:“大师兄,咱们的扒鸡这就算进了肚了吧?”
袁连虎扯下左边嘴角,“嗯,进肚了。”
杜日升眉开眼笑,馋涎欲滴。
六辆驴车缓缓停在村口,遮盖物资的雨幕被黄豆大的雨点砸的劈啪作响,张豪将黑伞抬起,雨水哗的一下顺着伞面朝后滑落,在身后淌下数条雨线。
“袁队,真是有缘啊,几乎每天回来都能碰上你。”
袁连虎不客气的直奔主题,“扒鸡带了吗?”
张豪拍拍被雨布挡住的物资,笑道:“带了,足足两箱,都是你们的。”
袁连虎点头,握紧伞柄从墙头跳下,兜风雨伞减缓了下落之势,使他如背了降落伞般轻飘落地,四名等候多时的队员放下竹梯紧随其后。
六号驴车上,李知行撑着一把藏青色雨伞静静地看着守卫掀开雨布检查物资,他对这种举动毫不奇怪,守卫只是怕他们藏了外人而已,反到是袁连虎手上那把紫色雨伞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是对上面的老虎图案感兴趣,他在沧浪山区连真虎都不知杀了多少只,一幅图画在逼真又算得了什么,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袁连虎撑伞跳到地上时,那把雨伞的伞骨没有因为吃不住力向上折断。
等到袁连虎开始检查第三辆驴车,李知行看着他绷紧的右臂恍然大悟,原来这伞是特制的,每根伞骨都足有一指粗,虽然伞骨伞柄涂了黑漆看不出具体材质,但李知行觉得这应该是把铁伞,分量比起自己的铁檀重剑恐怕轻不了多少。
“这把铁伞难道是他的兵刃?练南拳的男人也修炼铁伞功吗?”
李知行曾听师傅说宋时南部沿海地区,曾有一采花贼流窜多地频繁作案,害得许多清白女子投井自杀,近乎天怒人怨。
当地迦叶寺女尼九枚师太武艺高强,有心擒拿此贼为枉死女子报仇雪恨,却总因采花贼行踪飘忽不定未能如愿,苦思之下创出一套铁伞功传于众信女防身。
据说这功夫走的是轻灵一路,使出时周身藏于伞下,永不露一拳一脚,进攻防御全凭一把纸伞,舞动起来犹如莲花飞舞荷叶飘荡,不但美观且威力不俗,加之当时女子不分晴雨皆可撑伞出门,隐蔽性极佳,几乎瞬间传遍沿海。
更有传闻说那采花贼最后就是被铁伞功割破颈项失血而亡,最后更是被愤怒的苦主点了天灯,死的凄惨无比,导致沿海地区往后数十年采花贼近乎绝迹。
可这是女人的功夫,袁连虎身材高大健硕,武功若过于轻灵岂不是发挥不出自身优势,舍近求远?李知行一时想不明白,便摇摇头,不再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