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郎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发现李诚身后站着个裹着貂皮围脖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个抱孩子的奶娘。丁三郎是有见识的,晓得那条貂皮围脖不寻常。再看那娃娃也是,裹的严实不说,外头也是一块等的皮草,雪白的不掺一点杂色。
丁三郎头更低了,这等装束,便是他在长安城里见过的权贵,也是难得一见。
李诚回头对秋萍道:“且去安歇吧,别累着孩子。”秋萍应了一声下去,李诚也不废话,交代两句便出来了。丁三郎知道自己躲过一劫,暗自庆幸时,但闻隐约之声:“寻个……,结果了他。”顿时吓的脸色煞白,这话不完整。
原文是这样的,钱谷子跟在李诚身后,问了一句:“明日可要寻个僻静之地,结果了他。”
李诚听了也不动怒,这等人贩子最是可恨,死了便死了。只不过李诚对生命的尊重程度较高,现代人的思维在作祟,摇摇头道:“罢了,何必多早杀孽。”
钱谷子这等战场下来的厮杀汉,弄死丁三郎跟杀只鸡的差不多。不相干的人,在他的眼里,就是一条性命而已,结果了便结果了。
惶惶不安的丁三郎过了一夜,几次想逃走,奈何崔家的下人看的很紧,三个人轮流盯着他。就怕耽误了未来姑爷的大事。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能做个甚?
丁三郎也是有靠山的,在这渭南县境内,也是横着走。不料这一回载的有点狠,往日里最为相熟的县尉大人,带着不良人登门,也不说个情由,直接给人拿了送来问话。问完了也不放人,就这么关着好些天了。
关中之地,能如此使唤一县之官的,想来只能是那些顶级权贵了。
寒风瑟瑟,太阳刚刚起来,远远的看见一道山梁,冻的鼻涕横流的丁三郎,顾不得擦拭,指着山梁道:“便是那道山梁后面。”说着不禁心里一凉,这地界可真叫僻静,早年间不少好汉藏身其中,问那些过路的人,要钱还是要命。
丁三郎担心的事情没发生,转过山梁,一个小村子出现在眼里,秋萍已经不行了,一个泪人似得,激动的抱着李诚的手臂:“李郎,便是这里了。村头那棵枣树边,便是我家。”
李诚拍拍她的手,安抚一番道:“好了,找到就就好。”说着对钱谷子道:“送丁三郎路。”丁三郎听的吓坏了,跪在地连连磕头求饶,李诚也不管他,误会就误会吧。
车马继续前行,丁三郎已经吓的瘫软在地,等了一会也没等见刀子落下,一抬头,钱谷子讥诮的眼神看来道:“家主仁慈,不与你计较。依着某的性子,一刀结果了你,丢山沟里喂野狗才是正经。”说着话,丢给丁三郎一条缰绳。
“记得把马送回去,回头崔家人收不到马,等着灭门吧。”钱谷子策马往前,追一干人等。丁三郎缓缓爬起来,确定自己没被结果,一颗心算是落地。看看这马,就是一匹老马。心道,一匹老马便要灭门,这等遮奢的权贵,长安城内也不多吧?
汪汪汪,一条土狗在路边狂吠,头前开路的牛二贵,只是龇牙瞪眼:“好肥的狗。”
呜的一声,土狗掉头就跑。狗很有灵性,牛二贵这等不知道砍过多少人的杀才,身的煞气十足。平时看着没啥,一旦外露,狗立刻夹着尾巴跑路。
“就你话多,想吃狗肉为何不一条绳索套过去。”牛大贵打趣一句,一干老卒听了纷纷笑了起来。在鄯州那会,这帮老卒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个个都是其中老手。跟着李诚回到关中,往日的生活似乎变得很是遥远。
“都别废话了,把架子端起来,莫丢了家主的脸面。”牛大贵一声呵斥,众人纷纷抬头挺胸。早晨起来的时候,换了最好的衣裳,马匹也收拾的很是精神。
“便是这里了。”秋萍在马车,悲切的看着眼前的一个院子。土院墙,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顶。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一只母鸡在悠闲的散步。
李诚抬手扶着她:“下来吧。”秋收已经结束,村子里的闲人不少,这一大票人出现在这里,很自然的吸引了众人村民的注意力。
一个老汉颤巍巍的前来,拱手道:“见过贵人,不知到此地有何事?”
李诚抬手一指道:“这户人家呢?怎地一个人都没有?”
老汉听了回答:“回贵人的话,今日里正娶媳妇,这一户人家佃了里正的地在种,这会都去帮忙了。早起就去了,这点怕是还在忙呢。”李诚脸色一沉:“里正家在何处?”
老汉吓的腿一软道:“就在本村里,往前走百步便是里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