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张郁才折身回去,反正卫弘对待儒学的态度,张郁早就知道了,所以张郁也不愿意夫子来敏在此事上劳累心神。
张郁托辞卫弘不在府中,这是实话。
不过话锋一转,张郁又说子侄前途乃是大事,他已经让人递交书信给了父亲张裔,必定会对这段时间拜访张府的清流贵客,就此事给一个交代。
来敏沉默一阵,终于当着诸位门中弟子的面,抛出了此行的底牌:“苍然,你将为师接下来的话转递给那卫弘,就说为师愿意代师收徒,将他收为门内师弟。再者,为师会上书陛下,举荐他进入东宫为官,辅佐太子。”
闻言,张郁惊骇,盯着来敏的沧桑脸庞久久不能说话,周围众多来氏门徒也颇感意外,却不敢发言质疑来敏的安排。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师叔天上来啊!
一步登为执牛耳者的文坛地位,成为太子肱骨之臣的仕途!
这便是来敏许诺给卫弘的重利,足以显示来敏对卫弘的重视。
可张郁却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情绪当中,他深知卫弘对儒学的鄙夷态度,可如今自己的夫子,大汉文坛魁首却对他青睐有加,盛意照拂,这种认知落差深深冲击了张郁的内心。
他十几年的勤恳治学思维,将离经叛道的卫兄视为异端,可夫子又要将这种异端代师收徒,百般推崇,道理何在?
尽管心中无比错愕,但张郁还是用着非常尊敬的面孔点了点头道:“好,弟子会将夫子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卫兄。”
来敏点了点头,三番两次想要见到卫弘却终不可得,偏偏此人做的文章却如洪钟大吕般动人心扉。
一想到自己将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师弟,来敏摇了摇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心中默默自嘲道:“孰能料到,老夫竟然也成了一个老不羞了!”
张郁亲自将来敏和诸位同门送出府邸,待众人走后,张郁才流露出心底的落寞情绪。他回过头向府内走去,还需要将此事回禀给母亲。
片刻后,待在后宅的张夫人摸了摸张郁的头,知子莫若母,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张郁的低沉后,张夫人劝慰他说道:“苍然,此事你做的极好,这事已经通知你爹了,剩下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张郁却抬起头,非常不解的问道:“娘,为什么夫子……还有那些大儒会如此看重卫兄了?”
张夫人想了想,自家这老幺自小锦衣玉食,自身也勤恳,一路走来平步青云,是旁人眼中的少年俊杰。
乍一遇到卫弘这么个异数,他心里有落差,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张夫人很认真地看着张郁问道:“为娘听你爹说,你这卫兄弟曾在夷陵死里逃生,在南中帮着你叔父正昂公治理郡府。你要知道他的年序也不过只长你一岁而已,经历的多了,自然会的也就多了。”
张郁的委屈已经流露到了眼眶中:“可卫兄明明又对儒学弃之如敝履,这让儿子觉得自己学的东西毫无用处……”
张夫人却故作生气的姿态说道:“好一个贤侄儿,为娘这般仔细招待他,居然还对你灌输了这种歪风斜念。苍然,你等着你爹回来,为娘一定要让你爹好好替正昂公教训教训卫弘,教教他什么是尊师重道。”
张郁一听,连忙为卫弘辩解道:“娘亲就不要怪罪卫兄了,卫兄说的是在理的,要不然这么多的贤士也不会争抢着收卫兄于门内,是儿子学艺不精。”
张夫人破功一笑,揉着张郁的头说道:“你自小就是这般一本正经,为娘是在和你说笑呢!来夫子和你卫兄弟一事牵扯太大,为娘不敢置喙,此事便等你爹回来,招来你卫兄弟说清此事,你也就不会困惑了。”
……
……
接到家中书信的张裔,自然是不敢怠慢,交代了冶金治所这两天的事务后,便去了马厩里挑了匹马赶回成都。
这次没有带随仆,因为张裔觉得有必要给某个人吃点苦。
他坐在马背上,对着前面牵马的年轻身影骂道:“小竖子净给为父找麻烦,你要是不张扬,那孟光会知道卫弘是你的义兄弟?”
牵马的张毣却耸了耸肩反驳道:“爹,这又不是麻烦,孟司农相中了卫兄弟的才学,提拔他进少府,这对卫兄弟来说不也是好事嘛?”
若不是坐在马背上,手中还没有马鞭子,否则张裔一定是要狠狠地鞭笞一顿这不成器的长子:“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信,为父与孟光相交多年,岂能不知道他的盘算,此乃他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竖子中计了!”
张毣闻言,心中虽然愤愤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回想起昨日上官孟司农找到他商议此事的殷勤态度,眉目一皱,似乎是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啊……
张裔嫌弃他走得慢,于是催促道:“小竖子走快一点,你娘和郁儿还在家中等着呢!”
已经后知后觉的张毣敢怒不敢言,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只好加快了步伐替老父亲牵马赶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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