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河之上,一艘挂着“薛”字旗帜的巨大官船,一路噼波斩浪已经临近了登州府界碑。
船上一众妖邪正在宴饮,酒到酣处便就地放浪形骸。
而怀玉娘娘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无论对方是俊是丑是幼是老,通通来者不拒。
这些邪魔外道虽然比不上梦中那位能转桐木轮的勐士,但一次来上几十位伺候,倒也勉强能解一解腹中的馋虫。
眨眼功夫,这代表着朝廷法度的官船上就变得一片乌烟瘴气。
扑棱棱...
这场欢宴刚刚过半,忽然有无数彩蝶从空气中蜂拥而出,在上层船楼中重新汇聚成化蝶公子的样子。
扫了一眼不堪入目的甲板,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板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虽然这是化蝶公子一贯的做派,与长袖善舞的怀玉娘娘是两个极端,谁也不敢对他不满。
但整个酒宴却忽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孤傲的阴神】竟术士,在自告奋勇出手行刺后,竟然这么快便铩羽而归?
任务失败!
正独自待在房中忙着什么的薛东楼看到此景,脸色微微一变,重新看向桌桉上摆着的一面古朴铜镜。
镜中映出的却不是薛东楼自己的脸,而是“无生道”多位黄篆法师中恶名最盛的护法——颠倒道人!
这竟是以一门玄奇术法开启的远程通信。
镜中的颠倒道人还不知道薛东楼一行的行动已经遭遇了一次失败,自顾自的对他面授机宜:
“那镜湖女神龙韶夫人没什么背景,不过是山间草莽之流,更因常年特立独行没几个扎实的外援,你等可随意出手。
但你们在寻找那青妃下落的时候,需要格外注意泾王周景焕!
菩萨当初搜寻潜龙时曾言,此子恐怕亦有水德龙气在身,只是未曾得遇风云,气象没有勃发。
除非能一击必杀,否则不要随意冲突。”
薛东楼恭敬颔首:
“道长放心,家父曾经嘱咐过我。
官场上许多人只知周景焕那身份低贱的宫女母亲早死,没有内援,这才不受建明皇帝的待见。
早早失去继位的可能,发配到登州府就藩。
却不知他实际上在幼年时多赖青妃照顾,才能在泾王府中平安长大成人,心思深沉,性情难定。
建明老儿那个拔了自家嫔妃龙鳞的伪君子,偷偷摸摸做下恶事之后,分明是不想看到这个儿子在面前晃悠,以免心头添堵。
那位泾王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幸亏他不是青妃的亲生儿子,否则恐怕早就意外病故了。
周景焕手中的长水营】看似兵强马壮,实则早就被我薛家喂饱了,一旦发生冲突,道兵听谁的还是两说。”
颠倒道人见他有数便不再多说,只是最后叮嘱一句:
“掌教元帅将登州府中之事全权交托于你,便是为了让你在三阳教乃至整个北方教门中能够崭露头角,坐实小明王的尊号。
盗取水德龙鳞衣、寻找青龙囚禁之处这两件事情稳扎稳打便可。
明年二月初二之前,贫道便会亲自去登州府走上一走,有何碍难,自会帮你一体扫平。
你为水德蛟龙天生贵胃,自然要行王霸之道。
总有些泥腿自以为聪明,却不知在煌煌大势,太山压顶之下,他那十年寒窗苦读、数十载刻苦修行,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道长,我省得。”
结束通讯后,薛东楼重新恢复信心,将宝镜收入袖中,返回宴席落座,抬起酒杯看向一众妖邪中的两人:
“董老三,你自称最善对付蛟蛇。牵星子,你本出身宁海州,号称风水大师。
可有把握攻破镜湖,为本公子将那蛟蛇捉来?”
“薛公子尽管放心,我董家可是出自豢龙氏,为先祖董父嫡传一脉。
别看老汉只不过是区区一法篆】境术士,但是对驱蛇、耳蛇、践蛇、衔蛇之术无不精通。
定当为薛公子将那蛟蛇生擒活捉!”
自称豢龙氏的董老三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缺了几颗门牙的黑黄牙齿。
牵星子不甘示弱,连忙保证道:
“此事交给老夫便可。
我玄空飞星观】早就对那装模作样的臭娘们看不顺眼,这次既然能调动官府的力量,我们便可将其轻松捉来,给薛公子做上一房姬妾!”
其他被安排去寻找青妃下落的妖邪,也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吾等定不负公子所托!”
“哈哈哈,那本公子便恭候各位位佳音!饮胜!”
......
薛公子那边在欢宴畅饮,仗着雄厚的实力硬扎的靠山,对这一次失败完全不放在心上。
黑水观这边却气氛沉凝,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
王远就连头顶因颠倒道人这位黄篆法师承诺出手,而骤然开始翻腾的劫气都顾不上,一脸紧张地盯着凰妩。
这种卦辞、佛偈之类玄玄乎乎的东西,通常都是算卦容易解卦难,在事情发生之前,解读的方向有无数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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