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着为难账房了。
反而都有些后怕。
怎么忘了结清这家的账呢?
到了跟贝勒府相熟的人家,就想得多了。
就比如福善家,福善在宫里当值,管家就报到县主这里。
事关贝勒府,不得不慎重。
县主听了,不由皱眉,道:“这眼见着小年,怎么还没有清账?”
管家道:“之前清账的时候,贝勒府没有打发人来,大奶奶说总共就五十多两银子,主动送过去看着不像,就搁着了……”
县主:“……”
这没法说对错了。
可那是皇子的铺子,不是寻常人家。
他们做臣子的,主动过去清账,不是应该的?!
这架子端得着么?
县主觉得心堵,叮嘱管家道:“这回就算了,往后涉及到二爷跟贝勒府的,不必报大奶奶,直接报给我,或是报给公爷……”
管家记下,去前头给账房清了账,还送了五两银子的茶封,亲自送了出去。
“都是我老糊涂,忘了这一笔账,明年一定不劳老弟费心……”
那账房得了九阿哥吩咐,也客客气气的,道:“也是我们主子想着月初时疫情没歇,不好叫人门,今年清账才迟了……”
至于明年,不需要他们清账了。
到了马齐这里,马齐正好在家。
听说清账的门,还是九贝勒府的,他也带了新奇,叫人直接带到书房。
等看了账册,看了面有零有整的十六两六钱五分,马齐定了定。
这九阿哥,还真是出其不意。
如此也好,坦坦荡荡。
马齐就叫人给账房预备银子,道:“总共清了多少家了?还有多少家没清账?”
那账房也晓得这位相爷不是旁人,是自己主子的老师,还是富庆大人的阿玛,老实回道:“昨儿曹大人出面,清了十八家宗亲,今儿小人接着清账,大人这里是勋贵里的第三家,还有二十五家……”
马齐点头道:“那你也够辛苦的,别耽搁了,且去忙吧!”
“小人告退……”
那账房应着,被带了下去。
“宗亲跟勋贵……清账……”
马齐喃喃自语,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自九阿哥离了书房,好像运气一直不错……
马齐家是第三家,福善家是第二家,第一家就是佟府。
佟府倒是没有报到鄂伦岱这里,反而报到补熙这里。
且不说自家公爷是国舅爷,是诸皇子的舅舅之一,只说九福晋跟五公主亲密无间,这要账就显得有些突兀。
不会是下头的人不开眼,得罪了九贝勒吧?
补熙跟九阿哥打过交道,晓得那位舅兄是直性子,不是那种玩心眼的人。
再说了,尊卑有别,九阿哥也不需要跟他们玩心眼。
清账,那就是清账。
他就道:“欠了多少银子,怎么之前不清了?”
他有些担心府里的进账,担心是银子不凑手,又觉得不至于。
账房就道:“府里的规矩,挂账都是按年结的,就有一百四十六两八钱四分的账……”
补熙听着不对劲,道:“什么铺子?挂了一年的账,只有这么一点儿银子?”
管家道:“是菜铺,府里夏天从那边订瓜果,冬日是洞子菜,春秋也有些外头没有的小咸菜。”
补熙仔细想了想,看着管家道:“长个记性,明年开始不要等贝勒府清账,腊八之前叫账房过去将账清了。”
管家听了,有些迟疑,道:“夫人说了,明年不让去九爷的铺子买菜,让换一家。”
补熙气得脸色通红,道:“换一家,就为了贝勒府清账?这是抱着赖账的打算,公府如今连买菜的银子都没有了?”
真是不敢想,额涅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都想要占便宜占到九阿哥头。
那管家忙道:“夫人没打算赖账,就是心里不大舒坦,嗔着九贝勒府这个时候清账了。”
补熙无语了。
那是皇子,不是亲朋故旧,觉得自己丢脸,那也是自找的……
九贝勒府的账房满京城乱窜,这要账的事情,就从正蓝旗传扬到整个八旗。
之前被清账的正蓝旗宗亲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这九阿哥眼中还是有尊卑的。
宗亲家的账目,让司仪长过来了,还拿了九阿哥自己的帖子。
换做勋贵人家账目,就只是账房门。
关键是,真是六亲不认。
不单单是不认他们,什么姻亲也一概不放在眼中。
鄂伦岱家、福善家、马齐家……
国戚、天子心腹与当朝阁老,没有一个例外,统统被“清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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