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陈设之类的凑凑,未必不能周全。
要是不说年前,选年后,时间更有余地。
只是那样的话,这“借嫁妆”之事就容易被人误会都统府是知情且乐意的。
不下水也是下水了。
觉罗氏就点头道:“行,之前冬月里宜嫁娶的日子有两个,冬月初二跟冬月十八,赶早不赶晚,就冬月初二吧!”
将军夫人听了,点头道:“好,那就冬月初二!”
亲家两个都是干脆利索之人。
既敲定此事,觉罗氏也提点道:“家具既不齐全,也不用硬凑,省得不伦不类的。”
将军夫人看了觉罗氏一眼,缓缓点头道:“夫人说的正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早先都是配套的家具,少了大半,就算有合适的料子,也没有合适的匠人,还是慢慢补吧!”
夕阳西下,屋子里也幽暗起来。
到了掌灯时分。
将军夫人就起身告辞。
觉罗氏这里有之前预备的席面,不过也没有留客,亲自送了母女两个出去。
看着母女两个上了马车,觉罗氏才转身回府。
马车缓缓动了。
清如倚靠在车厢上,身上有些乏,面上多了茫然。
老师跟阿玛做了取舍,她也做了取舍。
将军夫人拉着清如的手,心疼的不行,却没有安慰,而是赞道:“你做的对,想得也明白……”
伊夫人那边亲近不得。
这回她能开口“借”嫁妆,谁晓得下回会做什么?
那是大学士的女儿,大学士的妻子,见惯了权势的女人,习惯了大风大浪,别人的日子却是要过的。
清如红了眼圈的,道:“额涅不嫌女儿冷情就好……”
将军夫人道:“你阿玛糊涂,不过谁叫他娶了我,跟毓庆宫多了这一重关系,不是想要脱身就能脱身的,你却不同,不必跟着一起掉坑……”
说到这里,她隐隐地也生出畏惧来。
只要晓得国朝历史,就晓得每次皇位更迭,勋贵也好,宗室也好,都是新一轮的沉浮。
自家的前景,她也说不好。
她就压低了音量,道:“这次借口嫁妆不足,我会跟你阿玛多要些产业,给你多添两个庄子、两个铺子,其中一半是额涅给你的,一半额涅暂时挂在你名下,压箱的银子,也再加上一万,也是五五分……”
清如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看着将军夫人,脸色骇白,道:“额涅,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
将军夫人苦笑道:“有备无患罢了,你阿玛是辅国将军,是恩封下来的爵位,与国无功,真要有了不是,说革也就革了。”
若是太子能顺利继位,她们家是姻亲,有机会更上一步。
若是其他皇子上位,清算起太子势力,他们家也是其中一环。
清如小声道:“可是舅舅那边,跟毓庆宫往来并不亲密?”
那是太子正经的妻族,他们家到底绕了一道弯。
将军夫人叹了口气,道:“不一样,你阿玛承了索额图的恩惠,在外人眼中,这关系就是断不了的。”
如今闹出来藏匿财物的是索额图。
索额图生前是领侍卫内大臣,自家将军是一等侍卫,这才是最要命的牵扯!
清如倚靠着将军夫人,好一会儿才道:“阿玛到底求什么?”
将军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了口气,缓缓开口。
“要是搁在早先,朝廷待宗室恩重,爵位也给的松,你大弟弟能承爵,你其他四个弟弟也能捞个三等奉国将军……”
“可如今宗室改了考封,但凡你几个弟弟不能三科都优,就有沦为闲散宗室的危险,还有你跟你妹妹,都是嫡支嫡女,却是连六品格格也封不上,吃不得俸……”
将军府五子两女,都是将军夫人嫡出。
子嗣繁茂是好事,可是养家糊口更困难,就不能不想以后。
这就是低等宗室的悲哀,必须挣扎着,才能过日子,没有上进心的话,就要跌入更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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