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这是怕咱们大格格往后日子顺当是吧?爷豪爽应答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大格格?”
虽说生了不少子女,可清如是她的长女,到底不一样。
董鄂家再是好脾气,也不会乐意好好的亲事起波澜。
德义看着将军夫人,脸上带了纠结。
“三十五年的时候,我丢了腰牌,是索额图帮着掩下此事,虽然不是救命大恩,可是到底帮了一把,一直也没有机会回报,如今伊夫人开口,全的是赫舍里家的体面,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个……”
宫里当差,丢了腰牌可不是小事,不堪大用,要记档的。
将军夫人“腾”地起身,道:“天下竟然有这样当老师的,但凡有一丝真心疼爱清如,也不会跟爷开这个口!”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想要往伊桑阿家去。
对于女子来说,婚姻是大事。
真要因这些外人,影响了自己女儿跟未来婆家的关系,那将军夫人真是想哭了。
德义忙拉住,道:“既是开了口,我也应了,再反复就要里外不是人……”
将军夫人红了眼圈,道:“珠亮是个厚道孩子,可是上头还有他阿玛、额涅,婚期不能延,就选冬月的日子!”
德义听了迟疑,道:“这……家具器物不齐全,怕是婚礼上难看……”
京城流行奢婚,彩礼寻常笑话的人少,嫁妆寒酸就要被人说嘴半辈子。
这也是伊夫人开口的原因。
她跟三姑娘虽是姐妹,可是差着一代人。
对于幼妹,真是当女儿养的,才会病急乱投医,找德义提此事。
这有几分姊妹情深,却少了师生情谊。
将军夫人却是个爽利人,道:“爷做主了一回,这一回我做主!”
家具重要么?
重要的是婚期!
八旗上下,像两家这样定亲了四、五年,迟迟不成礼的少。
都统府上下一团事,早盼着长媳进门。
自家可以因疼爱女儿,将年前的日子延到年后正月、二月,如此就相隔个过年,自家女儿就十八岁,更显爱重,却不能因挪用了嫁妆里的家具,延到新家具出来再择日子。
那成什么了?
她推门出去,直接往清如的院子去了。
“换了外出衣裳,跟额涅去都统府……”
将军夫人推门进去,见了女儿,直接吩咐道。
清如讶然,望了望外头。
虽说天光大亮的,可已经是酉初,马上就是饭口,这个时候登门?
“额涅……”
清如生出担心来,迟疑道:“是珠二哥怎么了?”
珠亮如今没有差事,随旗行走,跟着黑山在正红旗大营练兵。
将军夫人催促道:“别耽搁了,路上说。”
清如不再啰嗦,换了外出的衣裳,跟着将军夫人出来。
母女两个上了马车,将军夫人才拉着女儿的手,低声说了伊夫人借嫁妆之事。
清如有些茫然。
这嫁妆还能借不成?
她这边陪嫁的家具尺寸,是量了董鄂家的屋子,按照尺寸定做。
赫舍里格格拿过去用了,那屋子里怎么摆呢?
将军夫人见她不晓得轻重,提醒道:“主要是你阿玛的意思,竟要让你等到明年再选日子,真要那样,都统夫人该恼了,她这两年早盼着你进门。”
清如咬着嘴唇,想着觉罗氏,生出忐忑来,道:“额涅,是李家要冲喜么?三姑娘才要提前出阁?”
这几年大了,她在老师处见过那位三姑娘。
比她还小一岁,是个安静寡言的性子,待人不冷不热,不过也不讨人嫌。
将军夫人低声说了心裕的官司,与宗人府传出来的消息。
清如吸了一口冷气,道:“阿玛要做什么?这索额图家的案子又要翻起来,这个时候……”
将军夫人不好说丈夫其他,就说了德义给的理由。
清如沉默。
索额图还有儿孙在宁古塔,真要回报恩情,也不一样要这个法子。
将军夫人晓得女儿聪慧,拍了拍她的手,道:“亲事不能再耽搁了。”
她早晓得丈夫心高,所以这些年待自己实心实意,家中通房就是摆设。
夫妻情深是遮羞布,归根结底,为的是跟太子这一重关系。
眼下是鬼迷心窍,想要“雪中送炭”,念的也从来不是索额图。
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都统府这里,苏努舅甥才走,就又有客人到了。
得了消息,觉罗氏跟齐锡面面相觑。
觉罗氏叹了口气,道:“总算还有个明白人,要是一家子糊涂,我宁愿成仇,也要断了这门亲事!”
当年她就是看将军夫人行事,也相信她的教养,才早早择定清如格格为长媳。
齐锡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也是我早年贪心,谁会想到几年功夫,成了眼下局面。”
大清重外戚。
董鄂家世代与宗室联姻,但都是广略贝勒跟礼烈亲王这两支里,之所以在这两支外的人家择媳,也是看重将军府是毓庆宫姻亲的缘故。
如今局面,他们不好蒙头跟着将军府走,可也不好真的翻脸。
觉罗氏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去前头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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