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张敬修和大管家游七,平常倒是能做一些主,但也仅限于芝麻蒜皮的小事,像今天这种大事,都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份儿上,谁敢吱声?
大管家游七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哥张敬修也仅仅是关怀性地问了两句,在父亲的威慑下,他连求情、阻拦都不敢。
更遑论他人!
这不怪他们。
的确,在张大学士府,父亲只需一个眼神过去,便能让府上所有人噤若寒蝉。
见方岳不敢吱声,张静修这才将怒容收敛几分,不过仍是叱责的口吻:“怎么?跟着本少爷不高兴吗?瞧你哭丧着脸,本少爷欠你几百万吗?”
“高兴,高兴……”方岳言不由衷地答道,心想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呀?小少爷被老爷赶出府,老爷都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让我以后跟着小少爷怎么过日子呀?
不过,想到大少爷说只要缺银子,就可以回府上取,方岳心里又没有那么悲伤了。
不会走投无路就好!
但是,这样下去,终究是个无根的人,小少爷脑子又……哎,将来我怎么娶媳妇儿啊!
方岳着急。
张静修道:“你他娘的当然高兴啊,跟着本少爷出来,第一,至少不会受老爷惩罚,免遭一顿臭骂加毒打;第二,跟着本少爷,日后还能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你不高兴谁高兴?来,笑一个,给本少爷瞧瞧!别总嗒焉自丧、一副晦气的样子。”
“嘿嘿!”方岳笑了,但随即,笑尬住。
笑的时候,是因为想着小少爷终于说对了一句话,这次出来肯定能免遭一顿臭骂加毒打;但随即,他又想着,跟小少爷日后吃香的喝辣的……方岳想哭。
眼下连遮风避雨住的地方都没有。
笑得出来才怪!
张静修白了一眼,摇头叹息:“难怪那个小岳岳讨人喜,你这个却讨人嫌,让你笑,却比哭还难看,娘的!”
“小少爷,咱去哪儿,日后住哪儿?”方岳弱弱地问,首先得解决生计问题啊!
“现在是大夏天,哪儿不能睡几宿?随便找个屋檐或破庙,凑合几个晚上不得了?日子怎么过不是一天一天地过啊?”张静修轻描淡写地道。
想着上一世那些农民工,不都随遇而安吗?地铁口过道、火车站候车室、立交桥洞下……
他们为了省钱,能这样吃苦,难道本少爷就不能吗?咱张家可是有风骨的,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况且,咱有希望,苦头很快会过去的,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有希望就有盼头,咱是要做正经事做大事的人!
然而,方岳听了,嘴一瘪,又想哭。睡人家屋檐或破庙……难道这也叫过日子?亏得小少爷想得出来,还说得如此兴致盎然!你这脑子……哎!我方岳跟着小少爷,命苦啊!
趁方岳不注意,张静修抬腿就是一脚:“狗东西,本少爷高兴睡屋檐睡破庙,难道你还不高兴?”
方岳吃了一脚,立即笑道:“高兴,当然高兴,只要小少爷高兴,让小的睡狗窝都高兴。”
“这还差不多。”
“只是,小少爷被老爷赶出府,为何看不出一丝悲伤,出府时还吹着口哨呢?若小少爷愿意恳请老爷,只要跪下磕头认个错,没准儿老爷心一软,就会将小少爷留下来的啊。老爷最疼小少爷了,若非小少爷做的那些事儿,实在是伤了老爷的心……”
“滚!疼还赶我走?”张静修两眼一瞪,“这种扎心的话,以后休得再说,否则打断你的狗腿。记住:我是被老头子赶出府的,否则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离家出走啊?”
张静修一说完,就感觉这是坑爹的节奏……妥妥的坑爹!
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阴谋诡计”,从决定救父、救张家的那一刻起,张静修就想着这一步棋,最后让他爹背锅!
这不是坑爹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