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晚上又跟光邵通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住的地方,叫他明天能来的话就尽快过来,陈宏志的事情拖不得。
光邵应付一声,透露道这次的事被他爹知道了,自己现在不是很好脱身。
光邵捂着红肿的左脸颊放下电话,心想我怎么出去啊?前面我爹一巴掌给我眼镜都干碎了,虽然那只是个装饰品……
“你过来。”光耀邦雄浑的声音传来。他坐在皮质的单人沙发上。
光邵正对着他,神情恹恹。他一直觉得家里的装潢豪华而没什么人味。
“坐。”
他杵着不动弹。
“唉——”光耀邦长叹一口气,“你坐吧。”
光邵坐下,不发一言。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有些特立独行。”
“当年你丢飞刀伤到了萍萍,我以为你很快就悔改了,再也不会触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可惜你没有……你一直想告诉我们你有其他方面的天赋,你想表现自己我懂。”光耀邦摇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厌烦那些奇人异士?不是我不信他们的本事,而是我清楚——当一个人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他必定从心底看不起平庸的多数,这种傲慢,会让这个人在正常世界变得格格不入,最终脱离出去……你懂吗?我是不想你妈没了儿子,不想你的哥哥妹妹失去兄弟。”
“相比你哥哥,你太跳脱——但我从来没把你当作不识大体的孩子,我相信哪怕我确实不太理解你,以我的能力还不至于教养出一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可能你还想辩解,为了女同学大打出手,这是正当的事!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那你就错了。”光耀邦表情颓丧,“揍人很爽吧?看着那些无耻的渣滓痛苦地哀嚎,跪地求饶。人们恐惧你的感觉,你其实很喜欢吧?”
光邵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哪怕你再厉害,这里已经要容不下你了……懂吗?”
“悔改罢。”父亲的眼神深邃,“你还是爹的好儿子。”
儿子的眼角流出金属般的液体。
认识世界算不上成长,只能说是基本功,人生最痛苦的过程岂不是认识自己?认识自己而不能突破自己,这才是人类的大多数。
……
唐牧之挂掉电话,今天是六号,大后天唐门的援手就能到,在那之前他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静坐吧。唐牧之在床上正身端坐,今天总的来说收获不小——代价不过是背脊和心肺受些损伤,有点胸闷而已。
同学们唱卡拉OK的时候他无意间进入到与周围人共情的特殊状态,那种感觉实在奇妙,人身有情、草木有情……无情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仿佛化为凌驾众生之上的神仙,只需稍微加以引导,便能感知到某一个人此时此刻的情绪,只可惜情绪无法触碰和引导,只能浅薄地感受。
唐牧之突然诞生一个想法:这种本事能否让他感受到精神病人的内心呢?如果能和他们感同身受,那么自己岂不是天然的心理医生。
上辈子他虽然学的是网络安全方面的技术,但是一直对精神类疾病的研究十分感兴趣——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他小时候时候看过的电影《禁闭岛》?
片刻,中心的杂念散去。内里清净虚无。气息绵绵,外相势微,而内里呼则龙吟云起,吸则虎啸风生。风云激荡而神灵不惊,雨火交加而寒暑不侵。修炼贵在忘言守一,忘言气不散,守一神不出。
有人讲修炼不能一下子盘坐太久,久坐伤肉。大抵是到了非同一般的境界,唐牧之总是一坐就到天明,阴炁能自发运作在下肢,所以也不必担心气血积淤在腿上,早晨五六点起来自然也没什么不适。
内藏的五炁还是老样子,被霸道的阴阳炁压制,所以他的土木流注早早入了门却没办法发挥出真正妙用。
唐牧之犯了愁,他知道唐门大半功夫全在修炼五炁上面,就是所谓五宝护身的东西:脾土和肝木用来护住自身,一定要足够强大,心火肺金和肾水调配外药就能炼成针对异人的毒。
这以后真正入了唐门,要是连毒障都用不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
“啊啊啊!”房间里传来陈宏志痛苦的惨叫声。
“爹!”陈晓东用力敲击房门,“算了吧爹!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