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到草庐一看,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耍,一个种田的拿草帽扇风,看样子刚干完农活,有点热。这个农夫就是黄半斤?不管了,先问一下:“你好,我找一下黄半斤。”
院子里的小孩都笑起来,农夫尴尬的笑着说:“啥事,俺就是黄半斤。”我赶紧说明来意,黄半斤听了说:“学笛子可以,但怎么学必须听我的,否则你现在就可以走。”
我把自己的笛子拿出来,递给黄半斤,他看了看,说道:“自己做的吧?这么粗糙,塞外可没有卖的。”我很惊讶这黄半斤居然不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答应在这学笛子。学费居然收了我10金币,老夫子才收了2金币,这黄半斤好黑。我心想,学着看,学得好,哥不跟你计较,学得不好,哥好好跟你算账。正想着,黄半斤来了句“你不会后悔的。”
草庐学笛子第一天,黄半斤居然要我先到田里去干农活,我一下就蒙了。想到昨天答应黄半斤怎么学听他的,于是忍住,乖乖去田里干了半天农活,中午吃晚饭,黄半斤问我干活是什么感受,我说累;黄半斤说“说的对,下午接着干活。”
下午又干了半天农活,吃完饭的时候黄半斤问我啥感觉,我说苦。黄半斤说:“也对,你用笛音把累和苦吹出来我听听。”我一下懵逼了,这也可以吹出来?黄半斤喝光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把酒瓶放在嘴边吹起来。我的天啦,一个空酒瓶能吹出这么多旋律,虽然很简单的曲调,却让人感觉到一遍又一遍农活的艰辛回荡其间。我连忙问:“谱子呢?把谱子给我,我试一下。”黄半斤哈哈大笑:“谱子?谱子在你心里,干了一天的农活,你心里没谱吗?”
我被惊呆了,这黄半斤要么是个高人,要么是个疯子。我凭自己感觉吹响骨笛,黄半斤听了一会,直呼受不了,太难听了。
第二天,黄半斤依然要我去干农活,我这次留个心眼,仔仔细细地把每个农活的细节处理得妥妥的,周围的乡邻看着都说我是个好把式。中午吃饭的时候,黄半斤依旧问我什么感觉。我说原来农活里也有很多学问。黄半斤笑道:“这你都发现了,来,吹吹看!”我晕,这怎么吹?黄半斤摘了一片竹叶,含在嘴边,吹得摇头晃脑,这韵律比昨天丰富,技术含量也高。厉害啊!不愧是黄半斤。等黄半斤吹完,我使劲鼓掌,院子里的小孩也纷纷鼓掌。“黄先生,你教我一下呗,怎么把心情融到笛声里?”
“你昨晚吹笛子时我看了一眼,指法和音律都对,而且很老练,唯一不对的就是内心守旧,意识被规矩束缚,吹出来的声音要么是前人谱的曲子,要么是唯唯诺诺的呻吟。”黄半斤说,“你知道吹笛子的速成方法是什么吗?”
“还有速成方法?请先生指教!”我直接跪了。有速成方法早点说啊。
“那就是喝酒,喝醉了,就不怕别人怎么看你了。”黄半斤说着说着,语气低了下来,
“那我试试?”我尝试着问,
“先交酒钱1金币。”黄半斤一手拿出酒,一手要钱,
我只好交费买酒,黄半斤一边喝一边说:“平时清醒了要装模作样,酒醉了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感觉有故事,我也喝了一杯:“年少品酒装英雄,如今喝酒忆年少。”眼前又出现江边四个少年把酒言欢的场景。
黄半斤说你小子才多大,晓得个屁,我说你才能喝半斤,不能算酒鬼。说着说着眼泪不自知就出来了。黄半斤说,酒醉了应该心就不会疼了,我说,有些事,越喝越清醒,酒不知不觉就从眼睛里出来了。黄半斤说,你小子傻了,我说,黄半斤你早就疯了。
黄半斤拿起盘子里的筒子骨,敲掉两端,又凿出一排小孔,说道:“听好了。”然后开始吹起来,好悠扬好动听的声音,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亭亭玉立,笛声仿佛围绕着她的小鸟,你能感觉到满是活力的小家碧玉就在你面前。笛声一转,短促质朴的声音,这是一个男人,充满阳刚,质朴,热情。然后两种声音交织,就好像男人和女人相遇,相知,有喜悦,有恐慌,还有一点甜蜜。笛子怎么可以吹出这么甜的声音?!我正诧异,笛声又异变,出现很多不悦耳的音律,好像周围一群三姑四婆的指指点点,又有几声高音突兀出现,应该是家门或是师门出门阻止这段恋情,之前温婉和质朴的声音时断时续,你可以感觉到女人和男人的为了这段爱情做出各种艰辛的努力,显然最后都失败了;急促的音律,显示出事情的紧急,一定是遇到什么大问题了,温婉的旋律和质朴的旋律犹豫来了很久,终于突破重重阻碍,远走高飞。之后是一段悠然甜美的田园生活曲调,男耕女织,怡然自得。这声音真的能让人心神安宁。突然音律急转,异变又起,应该发生了冲突,然后一声脆响,温婉的生意消失了,只剩质朴的生意半死不活。
“草!什么破骨头,吹得老子一脸的汤。老子不是哭,老子眼睛疼。”我捂着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这尼玛灵魂之音,一般人都抵挡不住。
“哭就哭了,喝酒了还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那喝酒有个屁用!”黄半斤不屑地说,
“你个糟老头子真无情,吹这么深情的音调,居然自己不哭?”我问,
“哭了有什么用?能换酒钱吗?你还是好好学笛子吧。”黄半斤扔了猪骨头,走了。
我掏出自己做的骨笛,走到窗边,望着明月,吹起来。小白,你在哪里?是否还活着。魏魁,你个酒鬼,你在哪里哦?蔷薇,你怎么那么傻,干嘛要救我这个最没用的家伙?大家伙儿,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
草庐第三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晕的,如果当酒鬼必须每天头晕晕的,我宁可不当。黄半斤走过来,叫我赶紧去田里干活。我晕,把我当劳力用。我说早饭还没有吃呢。“稀饭,馒头在桌,吃完赶紧去干活。别以为笛子有点进步了就可以不干活了。”黄半斤扔下一句话走了。我一听,乐了,师父说我有进步,看来,以后还要多喝酒。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干农活,夜晚练笛子。黄半斤只要听到不好听的地方就动手打人,我居然不敢还手。好在我悟性还算可以,渐渐领悟了黄半斤的心随意动,我想,比起周老夫子,黄半斤更应该算个高级游吟诗人。周夫子在乎的是规矩,而黄半斤在乎是心意,现在看来黄半斤更胜一筹。10个金币,值了。
一个月后,现在不到田里干农活了,有时候去山野放羊,有时候去市集闲逛,每次回来都要用笛声交流。一旦音律不好,免不了一顿打。这个黄半斤,教人的方法只有喝酒和打人两种,我算是看穿了。又过了三天,黄半斤要喝酒,依旧收酒钱,喝完酒,拿过我的笛子一顿修整,然后递给我,说:“天下无不散筵席,你已经学会吹笛子了,我再留你就是骗你学费。临别给你改造一下笛子,以后应该会更适合你。滚吧!”
我觉得好突然,想到突然要离开这么好的老师,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黄半斤吼道:“给我憋回去,记住:男人,不要动不动流眼泪,显得很弱。”我起身作揖,拿起笛子,转身往门口走。“桌子的干粮拿着。”黄半斤袖子一甩,先出门了。
拿了干粮,骑马进了云州。到了云州碰到算命的八字胡,我跟八字胡调侃,你都是大富大贵的人了,还算命?八字胡赶紧压低声音说不要乱说,云州的周将军现在已经发疯了,见着富人就逮捕,然后严刑逼供,希望找出劫走的钱财。云州城内人人装穷,实在装不了的纷纷变卖成细软然后走人。我说那么多钱留着不能用多可惜,我帮你们用点?八字胡问多少,我说100金币,给我以前的师父置办点东西。八字胡二话不说,带着我去取了100金币,望着满地窖的金币,我笑道“中看不中用啊,这才叫真正的中看不中用。”胖子哈哈一笑,问道什么时候再行动。草帽说,暂时还是不要了,地窖都满了。八字胡也说,不但中看不中用,还他妈担心受怕的,暂时别行动了。跟三位低调的土豪辞别,我骑马赶往清凉寺,大半年时间没有回去看看了,这次回去看看,给方丈赞助点香油钱。完了再去莲花斋,看看芹菜,逗逗玄清。然后就四海为家,到处收集各种生灵摘星,练练第一被动技能,顺便历练一下,增长一下见识。
心中有了打算,脚步也不再迷茫,快马轻骑,直奔青石县。青石县还是原来的样子,我12岁到清凉寺,13岁参加卒选,在预备役混了小半年,快14岁的时候碰月末测验开始逃亡,在外流浪将近两年,原来的青涩少年现在已经长成束发的大小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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