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走走。”
傅逸冰忽然起身,来不及向明若虚解释便出了郁离阁,直向二楼而去,一路遇见的个个欲前问候的都被他甩在身后,徒留众人,莫名其妙。
“傅傅傅少爷,你怎么来了?”
坐在赏客里座惴惴不安地与方昭徽“痛快”共饮的刘公子惊得手腕一抖,酒杯顿时摔在地砸了个粉碎。
他不敢直视傅逸冰此时沉重异常的眼神,不住向背对傅逸冰、优哉游哉畅饮美酒的方昭徽小心翼翼地使着眼色,可对方依然不动如山,全不顾他水深火热。
“方谷主。”
傅逸冰冷冷开了口,一声谷主携了半分威严。
方昭徽这才乐呵呵站起来,面向傅逸冰,惊讶张口,“傅少爷,你来得可真突然,是来方某这儿寻好酒的吗?”
傅逸冰不答,只是冷眼瞧着他,方昭徽也依旧笑眼咪咪,把接到的冷刀子一把把绞碎。
刘公子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顶不住强压,低着头从两人身边溜了出去。
待他踉踉跄跄走远了,方昭徽复又自顾自坐下,百无聊赖地晃着酒杯,“傅少爷,你都来了,想问什么便开口吧。”
“方谷主不是回决音谷了吗?”
傅逸冰坐在他对面,举杯一敬,问道。
方昭徽抿唇浅笑,“佳人在此,我如何能走呢?更何况,我有句话想敬告傅少爷,自己得不到的,不要强求,你和她,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傅逸冰眼中寒光一闪,旋即沉入深深的落寞。
他何尝不知呢,无论她是什么身份,自己早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走到她的身边去。
“这么说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
傅逸冰灌了一杯酒,清酒入口,却是苦涩味道。
“非也非也,”方昭徽摇头晃脑,甚是开心,“方某自在人一个,可不似傅少爷,还有一个明大小姐牵绊着。”
若虚……
傅逸冰不由低下了头。
他与若虚青梅竹马,二人感情甚笃,但一直以来,两人都是以知己相交,对彼此的了解均是无人能及,只消一个笑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想,因此也心知肚明,两人彼此都是无意的。
可两家早已将她二人绑在一起,即便他二人无男女情意,却不得不成一世夫妻。
在未遇到云裳之前,他也曾想过,倘若若虚不介意,与其是其她女子,两人顺其自然一生也无何不可,可是……
偏偏云裳出现了,突如其来地闯进来,让他不想轻易被傅府少爷这个身份拘束下去,他想为了自己,去抓住些什么,却也明知,他做不到,也放不下,自己背担着的整个傅家。
“傅少爷也不必神伤,你若能护她一生,也不枉……自己这一番情意了。”
方昭徽少见傅逸冰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忍,云裳这丫头,哪是傅逸冰能掌握得住的,神神秘秘、来无影去无踪,也就是傅逸冰这种乖觉惯了的大少爷才一头栽了进去,哪像他单纯贪图美色、欣赏美人、从不付真心。
方昭徽这样想着,愈发觉得自己甚是聪明,比傅逸冰强太多,日后定会活得更长久,好比此次傅逸冰冲来找自己,难得冲动,又是为了云裳,担心自己再对云裳图谋不轨罢了。
虽然傅逸冰最终是冷静了下来,可难保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傅逸冰和叶凌远这两个人,看似极其不同,可于情一事,都是不开窍,头撞南墙心不悔。
“傅少爷,你就这么把两位明小姐丢在下边,也不担心吗?莺歌舞,毕竟是烟花之地呀。”
方昭徽心底叹息,转眼瞧见底下的郁离阁,朝傅逸冰道。
可赶紧下去吧傅大少爷,别在这误事了。
傅逸冰哂道:“云府治下若是如此不让人放心,怎么在三大家里生存?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像方谷主您一样色胆包天的。”
方昭徽当即顺杆爬,举杯起身,身子摇摇晃晃,大声道:“傅少爷你这么说,我倒是要试试了!”
说罢冲到栏杆前俯身大叫:“明小姐,方某醉了,你可否来陪我再饮几杯?”
不多时,明若虚出现在了郁离阁门口,她压抑着愠色,扬头直视方昭徽,一字一顿道:“方谷主既然醉了,就该歇着,何必出来说些不符身份的话。”
一语既罢,满座皆惊!
明府中端庄淑雅的大小姐竟然还有这样性烈的一面,可真是叫他们开了眼界!
见她柳眉微蹙,脸蛋扑红,一双水雾迷蒙的桃花眼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真是让人既怜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