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你没事吧?”
云裳奔向躺倒在地的叶凌远,心疼地看着他不断渗出黑血的胸口,后悔不已,只好先点了几处穴止住流血,可终究并非长久之计,毕竟,毒血在体内淤积久了,更是致命。
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心软,又怎么会这样呢?
她虽从未杀过凡人,但真要谁死,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如今她足以自保,不必杀人,可凌远不是啊,他只是个凡人,而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复仇,却害了他。
“解药!”
她转头向昭襄喝道,对方却纹丝不动。
云裳抽出箫雪,用箫管指着方昭徽,冷冷下令:“解药。”
昭襄的眼睫颤了一下,但还是没动。
“能让云姑娘您亮出自己的兵器来对付我,方某真是倍感荣幸。”
方昭徽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让箫管抵在喉,向她伸出了手调笑道:“要是云姑娘愿如我白日所说入主决音谷,我一定让昭襄把解药给你。”
“做梦。”
云裳拂袖退开,蹲在叶凌远身边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肃然道:“想要什么快说,别拐弯抹角的。”
方昭徽击掌赞道:“云姑娘果然爽快。”
他踱步到云裳身边,指着她身后数丈外的墙边那具尸首道:“请云姑娘允许我拿走那个。”
“别。”
叶凌远一直紧咬着牙关让云裳给自己清理伤口,听到这句话,一把抓住云裳的手腕,忍着痛说出一个字。
“留着命要紧。”
云裳从叶凌远的眼神里望见的全是否定,只好无奈地劝了一句。
这毒不知是什么奇草制成,她想了很久也没在流云和自己叙述过的草药中找出端倪,如果没有解药,不运用灵力的话,恐怕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保住叶凌远这条命。
“想好了,这毒可不是你能解的。”
方昭徽一句话点破云裳心思,可叶凌远仍然紧盯着她不放,俨然一副她答应了方昭徽就立刻自尽身亡的样子。
云裳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扫了眼墙边尸首,霍然起身过去,“嗖”地抽出那人怀里一个发黄的缝线本,不等方昭徽反应就把本子扔向叶凌远,纹丝不差地轻轻落在他的伤口。
方昭徽和昭襄脸色大变,纷纷定在原地,望着叶凌远,下意识往前走了一小步又立刻停住,然后齐齐瞪向叉着双手笑看着他二人的云裳,眼神几经变化,最终还是转开了眼不见为净。
“你怎么知道的?”
昭襄不甘心地问。
“猜的。”
她边回答边往叶凌远的方向移动,“有些事情,不试一试怎么会有结果呢?”
“万一这毒不会随鲜血外传,你就不怕我们抢走账本,杀了他?”
方昭徽已无法保持他一贯的冷静,这姓云的女子,实在太狡猾了!
“到时候我保住他的命还是可以的,账本就不管了。但和你做交易同样得不到账本,为何不赌一把呢?”
说罢,云裳重新走到了叶凌远面前,见他努力朝自己比出一个笑容,亦回了一个微笑。
“解药呢?你不要了么?”
方昭徽心里又燃起了点希望,只要解药在昭襄手中,他就拥有最大的筹码。
“你先给凌远点续命的药,我和你们出去,之后的事,全凭自己。”
她逼视方昭徽,决然的语气几乎令他打了一个寒颤。之后的事,全凭自己。呵,只要没了牵绊,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吗?
见方昭徽许久没有回答,云裳又道:“我虽没法短时间内得出这毒的配方,但也看出里面有一味化尘,一旦凌远毒发,恐怕你们要的这册子也就没了。”
方昭徽这次望向她的眼神全然变了,变得怀疑,还有些许的畏惧。
决音谷在药草这门学问自诩无人能敌,云裳居然说不能在“短时间”内看出药方……
她当然不能,昭襄的银叶飞镖喂的毒是他入决音谷起就开始调配,花了二十多年才调出的天下奇毒,而云裳的语气听去就像这只是花点时间就能研究出来的似的;
她还说她能看出有一味化尘,她竟然会知晓化尘?
若不是昭襄两年前一次意外在绝谷里发现这草药,他们可能毕生都以为,药性强到足以毁灭一切的绝不能与其余药材兼容。
也许是见怪不怪,方昭徽不惊讶于云裳的机智多变,可这超乎常人的药理知识却令方昭徽不得不怀疑,她究竟从何得来?
“谷主,答应她吧。”
昭襄疲倦地靠在墙,感到有些无力。他和方昭徽一样的惊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那是他至今为止半生的心血,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点破,让他如何不感到无力呢?
“既然如此,”方昭徽清了清嗓子,一派大方模样,“就依云姑娘所言吧。”
云裳松了口气,但也不敢轻易放松,紧紧盯着昭襄让叶凌远服了颗白色药丸,等了半刻不见异常才问:“药性可以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