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绣鞋案。”许绍安点头道,“或许魏相公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此事并不了解。”
“但是魏相公既然身怀气功,便好歹也算江湖人,知道一些此事也无大碍,免得到时候惊慌。”
魏鹰来了兴趣,问道:“但说无妨。此事我确实不知。”
许绍安道:“三年前,我刚从泉州府衙调过来担任捕头,永安县十方山外便发生了一件血案。”
十方山在永安县县城南方,几年前山上有一寺庙,后来不知为何荒废了,魏鹰记忆中对此只有些许印象,他并不怎么关注这些和科举无关的事。
“有一江湖人,手持一柄大刀杀上了十方山,将山上的安宁寺二十三个和尚杀了个干净!”
魏鹰皱眉,“二十三条人命的血案,我怎么从没听过?”
许绍安解释道:“因为这事被知县大人压住了。算是江湖仇杀,朝廷也没有深究。”
“但是,这案子绝非江湖仇杀那么简单。”
“当年我带着手下捕快去办理这案子,亲眼见到了那安宁寺二十三个和尚被人吊在大雄宝殿门口,浑身脱的干干净净,不着片缕。”
“一把长刀钉在那如来大佛的胸口,血迹斑斑。”
“众多悬挂的和尚尸身上写着:”
“奸yin妇女,死不足惜!”
“柳州曹淮,刀下无愧!”
许绍安说道此事,似乎依然能想起那大雄宝殿面前的如腊肠般悬挂的尸首。
可是魏鹰还没听出来这件江湖仇杀案和红绣鞋有什么联系。
许绍安继续说道:“随后永安县悬赏缉拿曹淮,并且派捕快去柳州查询这曹淮的消息。”
“一查之下才知道,这曹淮本是柳州一大地主家的护院,曾与丫鬟私通被地主赶出家门,后来便在江湖上做些绿林大盗的买卖,后来因抢劫冲突与咱们永安县安宁寺和尚结怨,才有了那次灭寺惨案。”
魏鹰问道:“那绣鞋案与曹淮有什么关系?和尚怎么跟一个绿林大盗结了怨?”
“曹淮与安宁寺和尚的恩怨没有途径调查,但是这绣鞋案的蹊跷之处就是曹淮的死。”
许绍安指了指敛尸床上的吴树秀干尸,说道:“诡异就诡异在这里。”
“那曹淮杀了安宁寺和尚以后,我和其他几个捕头在全县严密搜查他十天都没有任何踪迹,就像是从未来过本县,安宁寺荒废以后,一些乞丐在里面住宿,却发现了曹淮的尸首。”
“原来在大雄宝殿的如来金身莲花座下有一间地下室。”
“有乞丐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曹淮的尸首。而曹淮早就成了一具干尸,手里还死死拽住一只红绣鞋。”
“此后仵作验尸,推定曹淮死亡时间就在安宁寺灭寺那几天内。而且……阴袋肾水亏空,死前多半有房事。”
许绍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一想到当年,他带着捕快在地面上忙着处理案发现场,而曹淮这杀人大盗就在安宁寺地下室风流快活,许绍安只觉得羞辱。
而魏鹰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丝寒意,眼神慢慢看向了面前躺着的尸体,问道:“他也是吗?”
许绍安点头:“没错,死前有过房事。因此我才询问吴树秀有没有红颜知己。他妻子说他去访友,恐怕那个朋友不是指的你们这些同窗秀才,而是某位红粉佳人。”
许绍安看着魏鹰俊美的侧脸,以及那比女人家还要清秀的五官,补充了一句:“嗯,那也不一定。”
魏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觉得许绍安似乎在设想什么不礼貌的内容,于是叉开话题,继续问着:“那曹淮的案子后面呢?应该还没结束吧?”
许绍安叹了口气:“当然没有结束。”
“我们将曹淮尸体带回县衙以后,第二天便发现那只绣鞋消失了。为了追寻证物,我们便去打探绣鞋的出处。”
“而后得知,那绣鞋只有颂清楼的花魁们才有,当然,不排除有人伪造。更何况颂清楼成立十五年来,几乎每过两三年就有花魁被富商高官赎身带走,这种绣鞋并不是只有颂清楼才有。”
“再说了,那盗走绣鞋的贼人能够随意出入衙门,必然身具高明武功,然而当夜,周知县家中就遭了贼人,知县和知县小妾均被人悄无声息的剃光了头发。”
“还留下一封书信,威胁知县停止查办这件案子。”
言下之意很明确,能够剃光你头发,自然也能取走你的头颅。
“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绣鞋案也成了一宗悬案。”许绍安将事件娓娓道来,听得魏鹰深思不解。
“却没想到,三年之后,吴相公也死于此。”
本来魏鹰觉得这绣鞋可能是女鬼的东西,那曹淮可能也是女鬼害死的。
但是知县和他小妾被一夜剃光头发,还留下书信威胁,却压根不像是鬼魂作祟,反而像是游侠儿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