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拦我所为何事?”
对周围看好戏一般等着他出丑的议论视而不见,陈怀瑾问道。
御前侍卫百户,这官职不大,可但凡是能担当这个职务的,相当于皇帝的保镖队长,必然是皇帝亲信,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徐渭微微皱眉,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就想问一问,少国公可曾入过行伍,进过军队?”
见徐渭居然认出了自己有当兵的经历,陈怀瑾不由得对徐渭高看了一眼。
“曾在边关的边防军中担任过三年闲差,前段时间刚回来。”
徐渭点点头,面色从之前的轻慢稍有改观,抬手道:“请少国公前行吧,本将并无其他的事情。”
“百户若是不嫌弃,事后得空,可到国公府来一叙,没有珍馐佳肴,但烈性的烧酒管够,大块肉食管够。”陈怀瑾轻笑道。
说完,他拱拱手,转身飘然而去。
徐渭眼眸却是一亮。
在军队中,那些珍馐美味并不受人待见,因为对随时要上战场厮杀的士兵来说,只有最纯粹的烈酒和大口的肉,才是真正能管饱的好东西。
这一点,没在基层混过,没在战场中拼杀过的士兵是不会懂的。
他突然有些好奇,陈国公宠溺儿子是长安城出了名的。
否则也培养不出长安城第一纨绔,可这样细皮嫩肉的纨绔,居然去了边关上战场,还平安回来了?
这一趟国公府,少不得要走一遭。
眼见没好戏看了,周围的人都有些失望,不过御前考问近在眼前,大家立刻散开,朝着太和殿而去。
太和殿外广场上,汉白玉铺设的地面华贵异常,庄严肃穆的太和殿琉璃瓦朱红墙门,大楚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将士每一个都虎虎生威,气度非凡。
任何人来到这样的地方,不由自主地就会肃穆起来。
陈怀瑾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他们这些人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太和殿内,只能等候皇帝召见。
因为人数过多,皇帝不可能一一召见,每一次进去的都是好几个人组成一批。
轮到陈怀瑾时,他恰好和蓝致铭分到一起,另外还有一人,叫马成功的,是工部左侍郎的儿子,看起来也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宣,成国公之子,陈怀瑾、蓝大学士之子,蓝致铭,工部左侍郎之子,马成功三人,觐见!”
太监高升唱喏,陈怀瑾三人依次进入太和殿。
来到这座大楚的政治核心大殿,其内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正中间的銮座上,用黄色帷幔隔开,依稀只能见到有一道魁梧身影在帷幔之后,却让人看不清真容。
陈怀瑾也没多看,仰面视君可是大罪,瞥过一眼之后,就和蓝致铭跟马成功两人一起跪在太和殿中间。
“草民陈怀瑾、蓝致铭、马成功,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帷幕之后,传来一个威严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平身吧。”
陈怀瑾站起来之后,感觉到帷幕后头传来一道目光正打量着自己。
同样,侧边也有几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不用想,那必然是自家老爹和未来岳丈的目光。
半晌,帷幕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缓声开口道:“江山社稷,传自祖宗,大楚立国两百余年,历代天子躬身勤勉,但也却少不了我大楚辈出之人才的辅佐,古人有诗曾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今日朕便是希望考核长安城内,你们这些权贵之后。”
“一来,是督促你们不要游手好闲,既然生于富贵,更当有忧患之心,心怀天下者,方不愧你们的身份和兄父长辈的殷切期望。”
“二来,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大楚向来重视人才,虽有三年一科举,但科举选拔多寒士,磨砺、打熬都需要时间,但你们不同,你们自小便在家中长辈身边耳濡目染,若是有才者,可直接担任要职,为国家做贡献。”
“但不论如何,也不管你们的父兄是谁,想要朕重用你们,你们首先必须拿出自己的能力来让朕看到,否则一切免谈,你们三人,可听明白了?”
陈怀瑾三人立刻回答道:“听明白了。”
皇帝满意道:“很好,之前那些人的题目都由大臣们出题,你们三人,由朕亲自出题,不考那些诗词歌赋,直接问你们实事。”
此言一出,蓝致铭和马成功的笑容当场就僵在脸上。
他们这几天为了应对这一次大考,可是在家里准备了很久。
等他们信心满满地过来了,皇帝却说不考那些东西?
两人疯狂地看向朝堂上自己的长辈,却见蓝大学士和工部左侍郎一头雾水。
但皇帝都这么说了,没有人敢反对。
皇帝的第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近些年来,朝廷对外用兵,最大的战事便是与匈奴一战,匈奴三十万大军欺近边关,扬言要血洗大楚一半国土,要坐在这太和金銮殿的龙椅上,让朕给他们磕头纳贡。”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继续道:“万幸,祖宗基业并未毁于朕手,人屠大将军异军突起,不但杀灭三十万匈奴大军,更是击穿燕云十六州,血洗匈奴王庭,大大地提振了我大楚士气,扬我国威。”
这番话,让朝堂上众人都挺胸抬头起来。
的确,几十近百年来,大楚和外国打仗从来都是输多赢少,便是赢,也是惨胜,哪有这一仗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让人痛快。
皇帝的提问紧随而来。
“前段时日,其单于派使者送来国书,要求和,条件是双方互不侵犯不再动兵,匈奴不再对大楚称臣,大楚亦不受匈奴滋扰,如今朝廷内有人主战,要打出两百年前大楚的威风,让匈奴称臣进贡,亦有人主和,言兵戈为杀伐之主,动辄劳民伤财国本不稳。”
“你三人皆是高官之后,各自选明立场阐述缘由,作答有理有据者,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