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低沉的钟声从每个人的内心敲响,它将求生的欲望、将人与生俱来的贪婪和自私毫无保留地归还。
于是人有了前进的目标,有了这样那样的计划,不同的计划之间出现矛盾,人们也注定因此争吵打架。
刘振峰猛地抬头,被湖水呛得鼻子发酸。
眼前就是泥人滩,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所有的问题都要留到登岸再说。
徐峰抱住神显钟,全身几近散架,他咬牙向前,每一次敲钟都忍受剧痛。
所幸,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度过,湖水越来越浅,不用游泳,双脚可以直接踩在地面。
失去水的浮力,徐峰更加吃力,黎风刻意拖慢脚步,来到他的身边,接过神显钟:“我来。”
没有客套,徐峰疲倦地点头,情绪仍在反复,直至湖水从腰际继续下降,到脚边,到身后。
黎风回过头,望向身后的晚霞与激流,觉得一切不可思议:“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活下来了。”徐峰则坐在原地,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需要休息。
散人们讨论起宋亭轩的死亡,唏嘘不已。
孙海龄走过来,郑重道谢:“徐峰,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嗯,我的确救了。”徐峰仍紧闭双眼,嘴角却微微扬起,“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以后见面能念这份情,大家先一致对外。”
交情这个词,看似与大逃杀性质的游戏天生不搭,实则是相当有用的。
暂时、一次性的合作用不着“交情”,大多都是赤裸裸的。
但多次合作不同,交情将从合作的过程中抽象出来,成为一种特殊的货币,并按照合作的稳定程度赋予相应的价值。
刘振峰将外套拧干,披在洛雪笙的身上,徐峰再次敲响神显钟,让大家有时间去除身上的水分。
“我不是很冷。”洛雪笙不愿引人注目,婉言拒绝时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穿上。”刘振峰显出几分威严,然后转头看向徐峰,“洛雪笙以前读心,说你心里全是阴谋,我当时对你多少有些意见,但现在完全不同。”
徐峰回以得体的微笑:“我先前听方熙诚说散人都是不值一提的逃难者,现在看来,也完全不同。逃难者不会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
黎风笑着,心里却有一点担心,散人们还是什么都没得到,神显钟的作用很大,却没有一样能够助益刘振峰。
刘振峰与葛牧重和范博小声说了几句话,自己则发出邀请:“我们要回北路,你一起吗?”
“抱歉,但我得见过叶榕才能回答。”徐峰说着,心里却想着最好分开。
“嗯,不需要那么急,我们先休整一天,明早出发,那个时候给我答复就好。”
徐峰连说话都觉得劳累:“多谢,我先和叶榕汇合,各位兄弟恕不远送。”
“明早再见,东阁的泥人滩汇合。”刘振峰点点头,孙海龄收走神显钟。
徐峰突然睁开眼睛,叫住朝台阶走去的刘振峰:“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我能否多嘴问一句。”
“请问。”
“你从神显钟那儿,得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徐峰也只有挑这个时间点问出来。
他紧紧盯着刘振峰,眼睛不眨一下。
“我还什么都没得到。”威严尽释,刘振峰调皮地笑了笑,“至少没了那么多泥人挡路,这里空旷不少。”
徐峰难以理解对方前后情绪的变化,敷衍地附和,看着散人离开。
不习水性的丁奇瑟瑟发抖,语气近乎哀求:“下次不要再让我趟水了。”
少年气喘吁吁,语气同样近乎哀求:“下次不要再让丁奇趟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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