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郭掌柜与汪若雨，众人回到账房内，解学龙感慨：“这郭掌柜真是个急性子，饭也不吃就要赶回姑苏，干嘛这么着急？……”

王卫东刚端起茶水，就看见金有鉴将屋外的钢锭抱进屋来，不由笑了：“哈哈，一个半成品，金掌柜还拿它当个宝，抱来抱去的！”

半成品！？

众人都是一愣，这么好的钢竟然还是半成品！开什么玩笑？

“半成品？……小爷的意思，是说这么好的钢锭，还要进一步加工？”金有鉴试探着问道，这几日的他有些怀疑人生。

王卫东有表情怪怪的说道：“是啊！钢铁不都要经过锻打吗？”

“啥、啥？这么好的钢，还需要锻打！？……小爷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金有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有些变调。

锻打（锻造）在现代的钢厂中很常见，其中就有个工种就叫锻工，是专门从事锻造工件或毛坯的技术工人！

明代中原地区的锻造工艺不仅没有进步，而且原有的技艺也逐渐消失！

解学龙见两人诧异的表情，深怕王卫东动怒，训斥金有鉴并岔开话题：“大胆，怎么跟殿下说话的！？……呃，殿下，这锻打为何物啊？”

“小人该死！口不择言，小爷息怒！……”金有鉴闻言立刻下跪，他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这位小爷的身份贵不可言！

王卫东扶起金有鉴，笑呵呵解释：“金掌柜，起来！哈哈，……这锻打嘛，就是利用锻压机械对金属坯料施加压力，使其产生塑性变形以获得具有一定机械性能、一定形状和尺寸锻件的加工方法。

锻打可以消除钢铁在冶炼过程中产生的铸态疏松等缺陷，优化微观组织结构，同时取得完整的金属流线，使加工工件具备较好的机械性能，……。”

这些话在钢铁厂班装逼时常说，张嘴就来！

说完才注意到众人的表情，一个个张着大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下王卫东尴尬了！

他们根本听不懂！

扶了扶发髻的簪子，王卫东整理思绪：“俗话说‘千锤百炼’，就是指好钢要经过反复的加热锻打，才能将内部的裂纹、气泡……等缺陷消除或者减弱，

从而使钢的性能更加优良，让钢的硬度增加，同时进行淬火、回火等热处理，才能得到最好的钢！”

这段话众人勉强能够听懂，尤其金有鉴，毕竟干铁铺好些年，有经验，一听就明白了大部分，原来最好的钢需要锻打锤击！

说到锻打，就不能不说道温度，锻打是在钢材加热到九百度左右时开始锻打，温度太高或太低都不成！

九百摄氏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温度，在没有温度计的情形下，实在无法说清楚！

解释了半天，最终王卫东放弃了，只能以后让金有鉴跟着自己一起摸索、总结了！

解学龙担心地问：“……那不得要许多精壮的匠人，才能做这差事啊！？”

王卫东说道：“用不了多少人，前几日搭的架子，就是重力锤的架子！专门用做锻打的。”

原来王卫东前些日，让人搭的高架子，其实是个重力锤，用省力的滑轮组，提升重锤，靠地球引力实现对钢锭的锻造锤打！

只有经过锻造的钢，做成枪管才不易炸膛！

这种条件下生产出的钢——金掌柜口中的好钢，要搁在现代，无疑全是次品！

虽说是次品，可在这时代，无疑都是质量最乘的钢！

得知锻造对于枪管的重要性后，陈于阶和金有鉴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跑去调试重力锤去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凭空添了四张嘴吃饭，解学龙心中有些不悦的！不过他脸依然如故，面色平静地问孙云球和薄珏：“给我说说……你二人都会些什么？”

虽然解学龙已被罢免，但官威犹在，孙云球非常紧张，他还从未与这么大的官说过话呢！

孙云球躬身结结巴巴说道：“回……回解大人，小人名叫孙云球，字文玉，吴江人，现以采药为生，师从杭州府陈天衢，习过西洋数术、测量、算指、几何之法，略懂器械，会磨制水晶镜片！

小人制做过远望镜、存目镜、察微镜和万花镜，哦，小人还……还磨制过多面镜、夜明镜、幻容镜、鸳鸯镜、放光镜、夕阳镜……，小人还写有《镜史》一卷！”

卧槽，牛人啊！明朝竟然有这种牛人！他不是个采药的吗！？

正准备来个葛优瘫的王卫东，一下坐直了身躯。

听完孙云球的一通自我介绍，把王卫东吓得不轻，这是大明朝哎！就有这种人了？这家伙简直是个光学专家嘛！

难道这货也是穿越而来的？

“大哥，您是哪一年穿来的？”王卫东起身激动地拉着孙云球问道，

“穿来？啥叫个“穿来”？”王卫东的激动让孙云球明显不适应，心想小爷这是啥毛病？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答道：“我就穿这身来的啊！……您是问我多久来的？就刚才啊！我跟郭掌柜一起来的！您不记得了？……噢！小爷是问今年是啥年？今年是乙酉年……”

“……”

归庄、顾绛俩人心想，殿下今日的举止，比我们“归奇顾怪”还要奇怪，说话颠三倒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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