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亮着灯,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
地毯毛茸茸的,很可爱、也很有用,可以在老人摔在地上的时候充当一层柔软的缓冲。
就是有个问题,轮椅的轮子在这种松软的地毯上有些寸步难行。
日向合理扫了一眼地毯,随手关上房门,
他没有立刻向书桌走去,而是走到房间的另一端,绕过休憩沙发,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才端着水走向书桌。
那位先生靠在轮椅上,轮椅就在书桌的后面。
除了房间里的灯,书桌上也有一盏明亮的小灯,把书桌上的文件照得白到发亮。
日向合理怀疑,书桌上有一盏小灯,是因为只凭头顶的白炽灯的话,那位先生看不清文件上的字。
他把水杯轻轻放到桌子上,开口道:“喝点温水吧。”
然后自然而然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又询问,“您晚上服用药物了吗?”
临走的时候,书房有血的味道,现在那种味道已经散掉了,转而是一种老年人正常散发出来的味道。
是一种年迈的、衰老的,即将死亡的味道。
“等会儿再吃。”那位先生疲倦地摇了摇头,他很给面子地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温水,又长出了一口气,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今天感觉怎么样?”
“你没有靠近爆/炸现场吧?”
这位年迈的老人喝水时,日向合理在盯着那个苍老的、有着松弛皱纹的喉咙看,等对方喝好水,他才慢吞吞地移开视线,又顺势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书桌小灯的照射范围。
他道:“没有,我没有近距离接触,是贝尔摩德在现场。”
“你不在就好,”那位先生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去接触那么危险的现场,哪怕知道你不会有事,我也会担心的。”
但是,让他去时代广场的,是你对吧?
日向合理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移动目光,转而去盯那只布满的皱纹的手。
他慢慢地应了一声。
“我的药,”那位先生的手动了动,“在书架上。”
“在那个白色的医疗箱里,帮我拿过来吧。”
“好的。”日向合理再次应了一声,他走到书架面前,抬手把上面的那个医疗箱拿下来,然后放到书桌上,把它打开。
箱子里的东西很简单,是一次性针头、输液软管,以及很多的液体包。
那些液体包大概有手掌大,有的是透明的水色,和日向合理之前服用的那种药液很像,剩下的则是红彤彤的血色。
“拿血包。”那位先生道。
日向合理的手顿了一下,挑了一个红彤彤的液体包。
他又挑了一个一次性针头,把针头和液体包都和输液软管连接起来,才又转头看向那位先生。
对方伸出右手。
那只手上有很多的松弛皱纹,日向合理握住那只手的手腕,询问道:“是手臂,还是手背?”
“手臂吧。”那位先生道。
日向合理便捋开手里那只手臂的袖子。
老年人的手臂也和脸部、喉咙差不多,都有松弛的皱纹,摸起来也软软的,感觉一用力就能直接掰断。
这只手臂上的血管很清晰,血管上的针眼也很清晰,一眼看过去几乎就能看到十几个针眼。
针眼太多了,一时之间难以找到适合把针头扎进去的地方,日向合理顿了顿,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帮针头找到了一块空地,才道:“没有留置针吗?”
需要经常输液的人一般都会扎留置针,这样不用每次输液都要重新把针头扎进去。
之前住院的时候,日向合理也用过留置针……然后就被某位a先生拔掉了。
没什么用,但就那位先生现在的手臂情况来看,日向合理觉得可以试试留置针。
“不用了,”那位先生摇了摇头,有些厌倦道,“我讨厌身上有医疗物品的感觉。”
红色的液体涌进软绵绵的输液管,把透明的输液管涌成红色,又慢吞吞地涌进那只同样软绵绵的手臂里,也涌进那只手臂里的血管里。
日向合理盯着那只手臂看了一会儿,听到手臂的主人突然道:“它的主要成分是血。”
他慢慢抬头,和看过来的那位先生对视,“我闻出来了。”
然后认真询问,“你是要靠血液维持生命吗?吸血鬼?要……吃肉吗?”
如果这几个问题,特别是最后一个问题,都是‘是’的话。
那萨摩耶就立刻可以迎风狂喜、收拾收拾准备上位了。
很可惜,肯定会让萨摩耶觉得格外可惜的是,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那位先生就立刻回答:“不需要。”
“我只需要血。”他认真强调,“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是吸血鬼、窃取生命宝石的盗贼,又或者随便其他的东西,总之是只需要服用血的东西都可以,我只需要血。”
反应很强烈,求生欲望很大。
日向合理歪了一下头,陈述事实,“你知道我的问题是指什么。”
这个家伙知道他问的那些问题,其实是在确认‘你是不是人形物体?’,看回答的速度和坚决的语气,这个家伙大概率也知道,如果他得出‘这个家伙是人形物体’的结论、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那位先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直接沉默住。
他沉默了良久,房间里只有他有些无力的呼吸声,无论是白炽灯、还是那包红色的液体,都是无声的。
日向合理用眼神打量这个家伙,打量这位年迈老人的每一处细节的表情,无论是眨动的眼睛、随着呼吸起伏的皮肤还是看起来很细很脆弱的脖子。
“是的,我知道你在指什么。”那位先生开口,“我不是那种东西。”
他用另一只拍了拍日向合理的手,轻声道:“不用一直摁着针头,固定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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