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向南三十里,有一百丈竹林。
虽然离长安不远,却因大道不通,巧成一处静地。
无主人操持,全凭自然生长。
叶青而竿密,清香而淡雅,笋多如风吹波涛,材好不输坚木。
此时,晨光将至,微微朝霞显露,亮透了这片竹林。
“屈指一算,这次竟是离京快一载了。未曾想这片竹子长势到是更盛。”
一白袍老人扶着粗竹,喟叹道:“这朝气勃勃的竹子,若能像我大唐国运一般,该多好?老夫撑不了几年了……这次出京安排,也已然尽了全力。若仍撑不过那一劫……”
说到这,老人没有再说,而是径直坐下,望着竹子的眼神,既悲且忧。
“老爷,您做的够多了。”
身后一汉子,高不过六尺,却背着一柄长剑,两撇胡须油腻腻的,连带着潦草发髻,着实让人觉得邋遢。
老人伸手摸着竹子,摇了摇头,“谨年信上说,陛下用了那个岭南来的国舅?好久未见陛下,也不知他可曾料理好朝廷?”
邋遢剑士蹲在他旁边,“我是真不明白,老爷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做的事也不去讲,难道就不怕陛下对您生厌吗?”
“厌就厌吧。”
老人似是赶路太甚,双手微微捶打着小腿,“老夫深知自己非定国安邦之大才。也就是活得久,有了些许虚名资历。这大唐,老夫尽全力尚不知于事如何,又怎敢夸耀人前?陛下太年轻了,朝廷的事其实不难处理,得让陛下自己去想去学,慢慢成长起来。
毕竟,眼下的大唐非盛世,需要一位英明神武的君主。”
剑士撇撇嘴,还想再说什么,倏地目光一凝看向身后。
“老爷,有人来。”
“无碍的,此地本就是无主之地,有人来就让他来嘛。”
艰难起身,老人捶了捶自己的腰,笑呵呵道:“走吧,该进长安了。”
剑士微微点头,却是向左前一步缓行。
“你小子可想好了?真跟俺们回大梁山?”
不远处,牛雄眯眼道:“真就舍得这国舅?”
赵隶掏掏耳朵,不耐烦道:“十三叔你烦不烦?都问一百多遍了。话说咱能不能走快点?从长安城到这,才多长点路就遇到了七次围杀,总不能每次都让我瞎叫唤吧?说实话挺丢人的。”
“成,看你这样俺就晓得心里是真有小陌雪。”
牛雄点点头,“刘七那事俺不怪你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一行人说着就往前走,然后就见迎面走来的老人与剑士。
似乎是未曾想到这般僻静的地方都有人,因此二人刚刚说话并未小声。
此刻双方隔着几丈,互相看着缓缓前行。
倏地,老人冲赵隶笑道:“敢问一声,可是国舅爷当面?”
一路被追杀,见人十分紧张的牛雄跟几个汉子当即提起兵刃,凶神恶煞的瞪向他。
见自家老爷平白惹来这事,这邋遢剑士也有些无奈,不过也只得横移一步挡在他神情,气定神闲道:“哥几个别紧张啊,我家老爷就是嘴碎了点,咱各走各的哈。”
神态言辞中,丝毫不觉得在这地界遇见一群恶汉是多为危险的事。
牛雄眯眼打量一番,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马戈却是沙哑道:“这么近的距离,某家竟听不出此人呼吸声,若非亲眼瞧见,只怕发现不了。”
“彼此彼此嘛。”
邋遢剑士冲马戈大大咧咧拱手道:“这位好汉行与腐叶乱草之上,不留半点声响。着实也厉害的紧。”
有点像江湖中人见面,不管武艺高地,先说久仰,再说佩服。
互吹嘛。
可只要细心之人就能发现,马戈前后脚交错而立,持枪手臂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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