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任无涯其实一直在等国舅垂询,毕竟当初他投效时,就言明了自己到长安后的处境。
可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地,总归是一直没问。
现在问出来了,任无涯也彻底心安了。
因为这才证明,这位国舅爷真打算托着自己。
言辞在口中咀嚼,任无涯想着该怎么说。
“小任,说实话呀。”
赵隶望着远处美景笑嘻嘻道:“别骗我,一切好说。”
深吸一口气,任无涯拱手弯身,“上至阁臣,下至六部吏员。其门生徒孙,其党羽部众,数不胜数。”
“哦。”
平静点点头,“那么你呢?当过天下鹰羽卫大头目的你,到了长安有什么?总不至于,光靠我一个国舅吧?”
“若……若……”
呼吸粗喘,任无涯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咬牙道:“国舅若能让陛下重用鹰羽卫,若能让卑下重回左衙,那卑下敢保证……”
“可我不敢保证啊。”
赵隶叹息打断,“我那便宜姐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还不清楚。我连自己媳妇能不能护住,都还没把握。你指望我去劝他,让他启用自己亲手废掉的鹰羽卫,你自己说说,可能吗?”
这么多天,他也不是时时围在景陌雪身边的。
偶尔也会跟其他鹰羽聊聊,因此有些事,他也知道。
任无涯静默无声。
良久,赵隶喟叹道:“你我前途,皆未卜啊……”
“总该试一试。要不然卑下至死也忘不了当年为了我,而被抄家的六位弟兄。”
“所以说,死人总比活人好。尽了忠全了义,往坟堆一躺就什么都不用管。而活人就得日日想着,夜夜念着,就是吃饭也忘不了,你说是吧?”
赵隶回过身,看到任无涯眼眶微红。
“卑下……失态了……”
“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对了,不要那些官吏陪着,吃不尽兴。”
“喏……”
邻水酒楼名飘香,一十八道不传菜肴使其名号响彻百里方圆。
甚至就连更远处的商贾财主,都有人为了这里的几道菜,不远而来。
“喊外头弟兄一块进来坐着吃呗,这么些菜咱俩也吃不了。”
任无涯刚想客气一下,可看到赵隶自顾自夹菜吃喝,也就没再开口。
“吕泰,国舅令你们进来吃喝。”
外头一静,旋即数人推门而入,看向赵隶。
嘴里含着菜,跟贵族气质丝毫不搭边的赵隶笑着招呼,“自己找个地坐下吃。”
吕泰几人看向任无涯,见其微微颔首后,这才落下。
酒足饭饱,赵隶剔着牙,正想着媳妇气消没消,是不是再在外头转悠一会,然后就听到外头街面,传来一阵吵闹。
抱着有热闹不凑白不凑的想法,他晃悠着就来到窗边。
下视望去,谁知竟瞧见了熟人。
青竹太爷吕放,官衣在身,身后是十几个捕快,他们当中则捆缚着一个未来得及穿衣,只穿着长裤的男人。
而他们面前,则是一队披甲士卒,为首者长髯黑脸,似乎……似乎在城门口见过,是来接自己的官吏之一……好像是个姓周的别驾。
“吕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松州城拿刺史大人亲弟?”
周别驾被气的止不住冷笑,“你是觉得身上官服不合身了?”
吕放可不知正巧赵隶就在隔壁楼上,此时看了看街面上围过来瞧热闹的百姓,咬牙道:“孙翔在我青竹境内身犯重案,残害百姓不下几百人。本官乃青竹知县,乃青竹父母官,若不能带回将其正法,何以对得起我青竹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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