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已过,张见山看着小娘子双颊浮现出微微的潮红,一只手轻轻扶着额头,秀眉微蹙,双睫微垂,几分捧心之态。也不知道她脸上此刻飞红,是因为他方才那番话,还是因为酒力。
他微微一笑,给娘子盛了一碗羹汤,道:“是我不好,喝得太急了。”
苏怜接过牛肉羹,低下头慢慢地喝着,半碗下肚,那酒力总算缓了过来。
阿吉吃得正欢,见爹爹和怜儿姐姐对饮,便也凑热闹道:“爹爹,酒好喝吗?阿吉也要喝!”
“阿吉乖,小孩不能喝酒。”张见山道。
苏怜有些飘飘然,慵懒地笑道:“可以喝蛋酒,赶明儿姐姐给你做。”
张见山见娘子确实不胜酒力,便没有再劝她喝。
吃完年夜饭,便是要守岁。苏怜用厚厚的粽叶将前阵子在山里捡到的栗子包起来,埋到木灰里去烤,又在炭火上架上烤架,给大人孩子烘年糕。
那栗子烤好了,苏怜给阿吉剥栗子。她剥一个、阿吉吃一个,连吃了七八个,苏怜便不给了,说小孩子吃多了栗子要撑坏肚子。
阿吉扑在苏怜怀里撒娇,还想吃,苏怜抱着他,哄他说,背一遍三字经就再给他烤栗子,阿吉躺在苏怜的怀里背着背着便睡着了。
苏怜一直抱着阿吉,抱得手都酸麻了。此时想把孩子抱到床上去,却抱不起来。
张见山笑道:“这孩子叫你给喂胖了,沉得很,还是给我吧。”
苏怜实在是抱不动了,便将小崽子递给他爹。
刚一将手上重量转移,苏怜顿时浑身轻松。炉火旁,汉子抱着幼子,垂眸看着孩子睡颜,眼神温润。她一手支颐看着,心道,岁月静好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便忍不住暗暗自豪。
汉子却抬起眼,正好与她的目光相撞。
“怎么了?”苏怜总觉得,他那含笑的目光叫她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了。
“今日阿吉在他娘跟前立愿,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功名告慰娘亲。”
“嗯?”
“这都是怜儿的功劳,是你教的好。”
这汉子八成不知道,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好看得让她更不知所措了。
她低头揉搓衣角,窘迫道:“你别夸我,我禁不起夸奖。”
长夜漫漫。难得这样的长夜,她不用抄书抵抗,他也不用强自装睡。
初相识时,他对她一点儿也不想了解。如今却想知道她去过什么地方、读过什么书、见过什么人、经过什么事,一桩一件都想知道。
“怜儿自幼便是在家上学么?”他笑意沉沉问。
苏怜微微一怔,他今日怎么问起她从前的事来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是在家上学。”大概是吧?
“可曾去过女学?”
“嗯”好想去过?对了,她娘亲说过,她与林姝便是在女学中认识的,便笃定道,“去过。”
“既然去过女学,为何女红却那般差强人意?”
他故意想逗逗她,却没想到她有些慌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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