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就在刘备等人沿着泗水顺流而下,直奔彭城时。
剡城外的曹营帅帐。
曹操拍案而起:“刘备!”
为乐进流的眼泪还没有干,就又收到了沛县危急的消息。
可以说,刘备准确把握了曹操的痛点。
敲掉一个执行力超强的先锋、一处保障全军的补给点,足以让“治世之能臣”头痛。
“主公,对沛县有点信心。”陈宫道,“出发前,我亲自检查了沛县的城防,只要沛县守将不投降,顶个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我知道。”曹操扶住额头,“就算沛县不被刘备阻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运了。”
“……”
“主公,干脆撤了吧。”戏志才道。
“!”
曹操猛地抬头,我就是打算再撑几天,如果陶谦不降就撤军。
“不可。”陈宫道,“现在正是围困剡城的关键时刻,每多坚持一秒,陶谦就多难受一秒。我们劝降的机会也就更多一分,切莫功亏一篑啊。”
“说的也是啊。”曹操深以为然,耗了这么久,就这样回去,怎么也有点不甘心。
“主公不可恋战!”戏志才严厉道,“兖州,是我们的立足之本!徐州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徐州随时都可以打,但兖州不容有失啊,主公!”
“对!志才说得对!”曹操猛地站了起来。
“主公不可呀。”陈宫反驳道,“陶谦已是瓮中之鳖,旬日之间即可拿下,错过这次机会,至少要再等一年。”
“唉~”曹操又坐了下去。
“公台,你太自私了,你这是置主公的基业于不顾!兖州、徐州,孰轻孰重,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戏志才,你他妈乱喷!老子就是东郡的!我要是真有私心,早就劝主公回去了。兖州固然重要,但若是能拿下更富饶的徐州,那也不是不能放弃!”
“你、你在拿主公的前途去赌,你是要让主公万劫不复!”
“就你聪明。颍川的活神仙!”
两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上升为肢体冲突。
还是曹洪将两人隔开:“两位大哥、大哥,算了。”
“啊——”
坐在中间的曹操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主公,你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我很好。”曹操冷冷道,“吾有一计,可修书一封,请本初老大哥出手,帮我们防御兖州。”
“主公……”戏志才还想说,却被曹操制止。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再等几天,我就不信陶谦这死老头骨头这么硬,妈的!”
陈宫向戏志才递去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其实这也算是曹操麾下兖州系与颍川系的日常操作了。
两派的对立着实令人头疼,但还有更厉害的,比如袁绍阵营的三派分立:南阳系、颍川系、冀州系。
袁绍在这么复杂的谋略派系里还能独步天下,始终压着曹操,其实力可想而知。
实际上,在关键时刻,曹操的决策效率并不比袁绍高多少,犹豫代表重视,无论提出多少方案,最终只能采纳一种,所以,究竟是主公英明果断还是没有太多选项,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次,曹操选择了陈宫,因为那一句“东郡人”,阵亡的乐进也是东郡的,除了自己不甘心之外,也想要照顾下兖州系的情绪。
沛县告急!
山阳告急!
东平告急!
不过半天时间,曹操几乎晕倒两次,好像不是他在围困陶谦,倒像是陶谦在围困他。
即使陈宫一直说这是假消息假消息,刘备没有那么大的军力,也不能挽回曹操脆弱的心灵。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老大哥的消息。
终于,袁绍回信了。
“孟德,我这边遭到黑山贼和公孙瓒的双重打击,抽不开身啊。你是个成熟的州牧了,该学会自己守家了。”
噗——
“撤了撤了。”曹操无力地躺在坐榻上,“即刻……命于禁……回师。”
然后,他又看向剡城,恨恨道:“擂鼓。”
……
……
于禁随即撤出下邳,沿泗水北上,打算在返回兖州大本营的时候,顺手偷了刘备的新家。
途径一地,有矮山数座,为了抄近路,于禁就率军直穿山谷。
虽然人数不多,也就三四千的样子,但好歹是正规军,岂会害怕山野蟊贼。
况且,山矮谷浅,也不是埋伏的好地方。
“诸位有谁知道,此地叫什么?”于禁随口问。
一个最近归顺的徐州本地人答道:“杀鱼谷。”
“杀鱼谷……”于禁品出一缕杀气。
身边的一位裨将劝道:“将军姓于,此地却名‘杀鱼谷’,不利。还是另择他路吧。”
“哈哈哈哈!子不语怪力乱神,吾乃曹公的陷阵都尉,邪祟不敢近!况且,军情危急,我等岂能贪生怕死?区区一条浅谷,过它!”
于禁仰天大笑,遂带兵入谷。
杀鱼谷左右山坡高不过百米,坡度也不是很陡,就连树木也不甚多,根本藏不住人。
再加上,中间谷道比较宽阔,所以整体观感是比较让人安心的。
“诸位多虑了。这种地形,但凡有点用兵常识,都不会在此设伏。你们看,很安全嘛。而且山谷也不长,过了前面的拐弯,咱们就出去啦。”
“将军言之有理,可是刘备的神出鬼没咱们也看到了,就算这里再怎么样,也是条山谷,不可不防啊。”有人说道。
“那不可能。”于禁自信道,“刘备现在远在兖州,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会飞!”
杀鱼谷的两端微微有些弧度,所以视野并不通畅,这也算是唯一的奇险之处了。
谷道不长,于禁前军快要出谷时,队尾的士兵才堪堪进谷。
弧度末尾,出口渐渐显露……
一个一米七四、正气凛然的帅气男子,赫然屹立在谷口正当中!
他腰畔有剑。
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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