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破虏收起兵器,走近青年女子身旁,用手去掐她人中。
触手之处,柔软滑腻,见她星眸紧闭,睫毛泪珠晶莹,脸庞泪痕和血污混在一起,仍不掩俏丽之色,心魂不禁一荡,忙收回视线,向别处望去。
女子悠悠醒转,睁开眼眉,想起发生的一切,复又泫然泣下。
郭破虏望着她手臂和肋部的两处伤痕,递过一枚朱红色药丸,对她道:“快服下罢,这药对疗伤有好处!”
女子停止哭泣,对他嫣然一笑,梨花带雨,更显娇柔可怜。
她伸手接了过去,闻到鼻中,只觉得一股清香袭人,浑身一震,整个身体都清爽了许多。惊道:“九花玉露丸?”
郭破虏微笑点头,问道:“姑娘怎么识得此药?”
“我哥哥是荆紫关陆家庄陆冠英庄主的徒弟,他因为在鄂州抗击蒙古军队有功,得以从陆庄主处获得一枚药丸,带回家中给我爹爹用了,说是九花玉露丸,有解除百毒、补神健体、延年益寿之奇效,我刚好在家见了,是以知晓。”
听到女子如此解释,郭破虏立刻明白了大半。
那陆冠英系陆乘风之子,陆乘风又是外公黄药师的徒弟,陆冠英所学桃花岛武功,系陆乘风所授。郭陆两家时有往来,是以郭破虏省得此事。
向伯英在鄂州抗击蒙军一部,正是同辈中人,他父亲看模样是个品级颇高的武官,定然也是抗蒙将领,襄阳和鄂州都是朝廷军事重镇,两地互为依仗,唇亡齿寒,自己这次拔刀相助行为,那是再正确不过了。
只是按照辈分来算,向伯英当属师侄,想到自己如此年少,却有比自己大几岁的师侄,不禁暗笑。
那女子稍微顿了顿,因为见到这药丸,知道眼前的少年和哥哥必有某种师承关系,虽然不明就里,但目光望着他,除了刚才的感激之外,已经流露出了无比亲近之意,仿佛有千言万语要畅叙,但时间紧迫,不容她从容谈话,终是忍住了,只是道:
“这丸药听说要提取九种时令花瓣的露水,混以千年灵芝、人参之粉进行调制,十分难得,我娘亲刚才背部受了伤,想是晕厥过去了,我想将此药给娘亲服用,请郭恩公准许。”
郭破虏从随身携带的小瓶中,又倒出两粒丸药,说道:“我这里还多着呢,姑娘只管自己服用,这两粒分别给令堂和令侄女服用好了!”
女子脸露出极度震惊之色,不想这少年竟有如许多的九花玉露丸,必是大有来头。
郭破虏平静地望着女子,神色毫无异状,只是充满关切,示意她快点服药。
女子忙点了点头,分别将药丸给母亲和侄女服用了,然后才自行服下。
只过了片刻功夫,向母即醒转过来,玉露丸的功效果然神奇。
郭破虏又从身取出金创药,递给女子,让她母女敷在伤口。
女子心道:“郭恩公年龄虽小,却颇具侠义之心,为人又甚为慷慨,以后但凡有机会,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他搭救之恩。”
她嘴中不说,但神色已极为感佩。
向母这时回过神来,眼睛望向周围,只见满地尸体,丈夫和儿子俱已不见,不禁潸然泪下:“如霞!为娘这是做梦,还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啊?你爹爹和哥哥呢?”
郭破虏凝望女子,看她身穿丹衣,面若桃花,浑身灿若云霞,心想,如霞这名字当真名副其实。
向如霞道:“娘,咱们都还好好地活着。爹爹和哥哥也好,您就不用挂念了。”
向母茫然道:“怎不见他们身影?”
向如霞为免母亲惦念,答道:“娘,他们已经先行出林了。”
向母见向如霞身旁站着一名魁梧少年,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心中甚是喜欢,问道:“这位公子又是哪位?一定是你搭救了我们全家,老身这里给你磕头了!”
向母让女童在轿厢中坐好,挣扎着走下轿子,要向郭破虏跪行大礼。
郭破虏见她面容慈祥,雍容有礼,心生好感,连忙前阻拦:“夫人不可,您这样做,真是折煞小可了。”
“您少年英侠,搭救了我全家性命,理该如此。”向母坚持着又要下拜。
郭破虏再次劝慰道:“请夫人千万莫要拘理。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敌人可能还要来袭,我们如今要尽快出林为好。”
向母这才作罢。
首次出手救人就得到如此认可,郭破虏心中自是欢畅,但此时形势紧迫,焉敢在此多所停留?
向如霞俯身查看死去黑衣人面目,逐一用宝剑划开他们的衣衫进行搜检,希望找到追杀寻仇的相关线索。
向母瞥眼望见倒在血泊中的儿媳,神色大变,蹒跚着脚步走了过去,抚尸痛哭。
就在这时,蓦地听到向如霞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又听到一男子“啊”地一声惨叫。
郭破虏急忙回头看时,发现向如霞遽然变色,站在被郭破虏击倒的肥胖黑衣人身旁,花容惨淡,惊魂不定。
那名黑衣人仰躺在地,额头被一块飞石击中,已然气绝身亡,一口砍刀扔在一旁。
郭破虏这才想起刚才用蒺藜打中黑衣人腿部,一时心软,没有补一剑。此人却假装身亡,待向如霞前搜索他怀中衣物时,突然发难。
若非有人出手相救,如霞姑娘便会被一击而中,大难难逃。郭破虏不由深悔临战经验不足,没有事前提醒。
随即放宽心怀,这飞石直接致人死命,劲力雄强,远非自己可及,定是姐夫耶律齐等人到了。
忽听得远处一棵大树后有人阴恻恻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如果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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