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便的话,能请您把心脏剖出来,让我亲眼确认一下吗?”
随着密斯特拉的话音落地,夏洛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一颗铸铁匠心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拔凉拔凉,刺骨的寒意如暴风雪般,迅速延伸至四肢末端。
是啊,“记者夏洛”是圣灵教会的友军,但“铁心工匠”不是啊!甚至恰恰相反,他和圣灵教会之间,有仇大大的仇!
联想到他在报社查看铁心工匠相关宗卷时,那一张张血腥无比的黑白照片、那一行行记录着暴行和生命离去的白纸黑字的记录,他的心就越发下沉,就连苦笑的余裕都生不出来了。
难怪,明显是个大人物的密斯特斯要特意对夏洛一个小虾米网开一面、引导着他走到对方的面前。他这是当了一波快递员,送货上门啊!而且送的货,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就在他满脑子都是“寄”的时候,密斯特斯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吓到了?哈哈,开个玩笑。”
玩笑?
迎着夏洛满脸的惊愕与不敢置信,密斯特斯直起后背,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施施然道:“呵呵,你们报社的人和我打过招呼了。就我个人而言,你嗯,铁心工匠杀死的教会人员,都不属于我的派系。我们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我甚至想谢谢铁心工匠帮我铲除异己呢。”
那你还吓我!?
夏洛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他是真的快要吓死了!
“呵呵,不好意思,我的疯乱万魔殿,继喜怒哀乐以外,还差惊、恐、悲三种感情嗯,真是甜美的惊和恐,质和量都是上乘的,不愧是那个铁心工匠,哪怕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恕我冒昧,您能悲一下吗?我会支付报酬的。”密斯特斯的声音之中充满着真诚和一丝急切。
“不好意思,现在我只有哭笑不得。”
嗯,还有对你的戒备。后退一步,夏洛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密斯特斯这个“人”,真的是太过异常了。他肯定有什么大病,精神方面的。还是说,高密度超凡者都像他一样,因为肉体的蜕变,在精神上也异于常人吗?
无论如何,密斯特斯太危险了,夏洛迫不及待地想要离他远一点!
“真遗憾。”虽然这么说,但密斯特斯的声音之中并没有丝毫遗憾的意思,“别急着离开。隶属于这组织的凡人和弱小超凡者已经死光了,但还有几个意志坚定、或者干脆是发了疯的畸变体在乱晃,虽然不强,但杀你几十次还是轻轻松松的。你要是撞到他们面前,就自求多福吧。”
“呃”夏洛后退的脚步不得不停滞,犹豫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您不能出手解决他们吗?对您这样的强者而言,应该很轻松才对的吧?”
“是,确实很轻松,只要我想,甚至站在这里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就能瞬间杀光他们。”
密斯特斯的声音顿了顿:“但我不能那么做,理由你过去的你,肯定是知道的。在体验过第四密度后,越是蜕变、越是变强,在物质世界就越是束手束脚,这也是超凡者的通病。”
“总之,我已经在通过情绪引导幸存的家伙们碰面了。在他们死光之间,你就呆在这档案室吧你也有要找的东西,不是吗?”
说着,密斯特斯抬起了手臂,指向某个矗立的书架。夏洛转头看去,只见头顶红宝石的伪装者不知何时爬到了书架的三层,正在用六根蜘蛛般的节肢扒拉着一份文件袋。
“可以吗?”
“就当是吓你一跳的补偿。”密斯特斯摊了摊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当然,重要的文件我早就整理并且收起来了,那些都是要纳入教会管辖的超凡资料。剩下来的都是些不重要的部分,随你们怎么处理。”
还真是贴心。夏洛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而密斯特斯撇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他连忙放空大脑,尽可能什么都不去想。
他的情绪会成为密斯特斯的助力,帮助他探知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夏洛走到书架的前方,取出了导致伪装者骚动的文件袋。打开袋子后,里面是厚厚一沓纸质文件,他随手抽出一张,发现白纸上用漆黑的墨水书写着寥寥几个字母,余下大面积的空白。
我们祈盼生命从钢铁与火焰中诞生,
这样血肉之苦痛就永远不会加于身。
但既已然蒙受恶神的血与肉之诅咒,
就该为自己的孱弱之身躯做出取舍。
夏洛皱着眉左看右看,甚至盯着纸张的侧面看了好一会,并没有发现任何夹层的存在。他不信邪,又抽出好几张白纸,发现都是书写着莫名其妙诗句的手写稿:“这些都是什么”
“哦,是流传在南大陆的一种叫做四行诗的文体。”
密斯特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把夏洛吓了一跳:“四行诗?”
他回过头,只见四面的怪人正用“哀”之面探着脑袋,看着他手中的手写稿,一副偷窥的样子。
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密斯特斯的闹到立马扭转九十度,重新换上微笑的“喜”之面,微微颔首:“嗯。和富饶的西大路不同,南大陆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在那里流传的文学作品也多以悲情为主旋律。你手中的是吟游诗人杜兰特克劳的晚年作品:铁与火诗歌集中的一篇吧。没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一个病重的老人在临死前抒发自己对生命的感慨而已。”
“没什么意义吗?”夏洛默然,以莫名的眼神看向安静呆在书架上的伪装者。
你就让我看这个?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伪装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头顶火红色的宝石正对着煤油灯。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片赤红色的光幕投射在书架上,光幕的几个位置像是刻意般,留出了方形的空白。
夏洛瞳孔一缩,猛地伸手将伪装者揽入怀中,同时放空大脑,以隐蔽的视线瞥了一眼身后的密斯特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在看似无用的诗歌之中,究竟是什么人、向他传递着怎样的信息,这些都就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由他独自解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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