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言做贼心虚,说话没有多少底气。
李元吉瞧着杨妙言的反应有些好笑。
我有那么可怕吗?
李元吉走上前,走到石桌前,瞥了一眼桌上的书册,略微一愣,“《伤寒论》?”
这书是医圣张仲景所著,传到五代十国的时候,遗失了不少。
后世人看到的《伤寒论》是北宋时候重新编撰的,跟原著有不少缺失。
“你怎么会看这书?”
李元吉疑问。
一个王妃,看这书,多少有点不务正业。
虽然王妃也没啥正业。
杨妙言先看了一下李元吉的脸色,见李元吉脸色如常,轻声的道:“府上近些日子有不少人患上了风寒,臣妾闲来无事,便看看有没有治疗之法。”
李元吉愕然,“不是有太医吗?”
杨妙言抿着嘴没说话。
李元吉这才意识到这话问的有点蠢,跟那句‘何不食肉糜’没区别。
太医那是专门给皇帝、嫔妃、皇子龙孙看病的。
偶尔还要被皇帝派去给上了年纪的重臣看病,一些府上有重疾患者的重臣,也会时不时求皇帝派太医去府上看病。
太医院就那么点人,照顾完了皇帝、嫔妃、皇子龙孙,再照顾一下百官,就没多少余力了。
宫里的宫人数以万计,又不能私自出宫,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么生抗,要么就找太医院的药童。
问题是现在是冬天,风寒多发季,药童们可照顾不过来。
“咳咳,有没有看出什么?”
李元吉赶忙转移话题。
杨妙言愣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平日里可不会问这些,他只会‘哦’一声,然后就漠不关心。
“没看出什么?”
李元吉见杨妙言不说话,继续追问。
杨妙言回过神,忙道:“倒是看到了几个良方,可是臣妾不通药性,也不知道什么方子对应什么病症,所以不敢冒然使用。”
李元吉点点头,“我记得宫里有几位女医,明日召她们到府上,教教你。府上的侍婢中有灵性的,你也可以让她们跟着学。”
李元吉很大度,并没有觉得一个王妃学医就是不务正业。
相反,在这个医疗条件低下,医疗从业人员稀少的年代,学医的人多几个,就能多救几个人命。
一个亲王妃带头学医的话,也能提高一些医疗行业的地位。
杨妙言瞪大了眼,水汪汪的,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
李元吉的决定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李元吉会反对,没料到李元吉不仅不反对,反而大力支持。
李元吉瞧着杨妙言受惊的样子,好笑的道:“怎么,不愿意?”
杨妙言立马道:“多谢阿郎。”
李元吉厚颜无耻的道:“你我夫妻,说什么谢字。”
这句话给了杨妙言不少胆气,她忍不住道:“阿郎今日到臣妾处,可是找臣妾兴师问罪的?”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没事我就不能回自己的寝宫了?”
杨妙言解释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没经过阿郎,就将高尚仪借给了阿姊,阿郎肯定会怪罪臣妾的。”
李元吉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妙言。
杨妙言看着像是一个胆怯的小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她说出的话,让李元吉认识到她很聪明。
她口中的阿姊,就是秦王府的杨夫人。
跟她同出于关中大族弘农杨氏,皆是前隋观王杨雄的后人。
只不过是堂姊妹,不是亲姊妹。
李渊为前身娶亲的时候,觉得自己当皇帝了,身份高了,怎么也得给儿子弄一个五姓七望的嫡女做王妃。
但是他料错了五姓七望的傲气。
人家根本没有将嫡女嫁给前身的打算。
李渊差点没气死,但是拿人家五姓七望也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关中大族的女儿给儿子当儿媳妇。
五姓七望树大根深,李渊即便是贵为皇帝,也不好轻易招惹他们。
杨妙言一口咬定了李元吉一定会怪罪她,就是借此告诉李元吉,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李元吉要是心里有气的话,听到这话也会消散不少。
再训斥杨妙言的话,也不会那么严厉。
“一个尚仪而已,借了就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府上的女主人,你做的决定就是我做的决定。”
李元吉大气的说着。
杨妙言心里松了一口气。
李元吉的话,也让她心里有那么一丝丝莫名的舒服。
往日里她的丈夫一言决断府上的大小事务,根本不给她插手的机会,对她做出的一系列决定也大加否定,几乎没有将她当成府上的女主人看,也没怎么尊重过她。
今日李元吉的话,让她感觉到了尊重,也感觉到了一丝丝当齐王府女主人的感觉。
李元吉继续道:“今日找你,是有一桩事情想请你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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