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时节,孕育于洋面那些孤独无依的云朵都会在经过长途跋涉后驻足在这座黝黑的山体旁,两相印衬下黑与白,蓝与绿在孤岛上交织出最美丽壮阔的景色!可惜从未有人踏足这里,那些平凡无奇的海边沙滩会让不懂得探索的无知之徒永远懒于将他们的坚持印刻在沙滩以外的地方,而茂密的丛林则让那些平日夸夸其谈,临事却畏首畏尾的胆小鼠辈只能远远从树丛的缝隙间一窥盛景。神明就是通过如此简单平凡的手法将这里划做了自己独享的花园圣地,这让他在享受美景的同时也能尽情嘲笑那些悻悻而归的蠢笨人类。但对于那些勇敢且富于冒险精神的勇士,那些聪明而又满怀壮志真正的智者来说,总会找到扯去这些伪装的“钥匙”。如今手握这把“钥匙”的人就站在白云山的山脚下,他们刚刚经历艰险,曾经也遭遇过重大失败,但他们信心满满,风尘仆仆来到了这片曾经只属于神的地方。
“诸位,我也许是过于兴奋,但请允许我将这些快乐到难以表述的心情传递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也许曾经经历不幸、遭受重大痛苦和挫折,但现在,至少是现在,我们能够在这纯洁无暇的地方歇一歇腿,喘上一大口气,这是多么幸运的事!瞧瞧这蓝天、白云、高山还有脚下这片坚硬厚实的土地,再也没有那些能够漫过脚踝的积水和撕扯不清的烂草根了。我喜欢这里的空气、浓郁而清香。”石栋庆在踩上那些黑色透亮的巨大岩石后不禁发表了一大通激情澎湃的演说。
而其他人则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继续保持旺盛的战斗意志,在经过多日的赶路后他们精疲力竭,能够稍微的躺一会儿是他们这些人最大的奢求和希望,绝世美景不过是在这之后的边角修饰。此时太阳正升到中天,他们全都累坏了,七扭八歪地躲在巴掌大的阴影里,逃避着阳光的炙烤。一只雀鸟此时孤零零地傲立在崖壁上,不断发出悠长的叫声,孤寂而凄凉。
“水手长先生,您尽可以抒发您的壮志豪情,在这里除了我们再也不会有人听见您的疯言疯语了。但卑微的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不要和那只蠢东西一样打扰到我的休息,否则即使我现在累的连话都懒得说,我也会鼓足力气狠狠的揍你一顿!”
“罗望,你不会那样做的。因为你厚实的皮肉已经让你难以离开那块干燥舒适的土地,让我们看看这是多么细心的一个男人呀,他在上面垫满了杂草和枯叶,毫无疑问,你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但这样说的话,我的疑惑和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水手长先生,那会是怎样精彩的问题,我们都很好奇,您的问题一定不同凡响!”在这种时候,永远都不缺少起哄的人们,因为他们无所事事,只能从其他人身上找些乐子。
“恩,不行,那样会让他狠狠揍我一顿的,我可不能吃那样的亏。”但他露出的猥琐表情,无疑在表明罗望先生难逃被奚落的境地。果不其然,在大家的怂恿下,石栋庆还是激动的把他的疑惑讲了出来“好吧,我只是想说一个如此懂得生活的人,怎么就不知道约束和控制自己的身材和体重,因为那样你也许永远无法享受在马上驰骋的乐趣和快感,那是多么的遗憾!只有骑马驰骋在广袤的土地上才能凸显一个男人无尚的勇气和荣光,而你罗望,似乎只能躺在车上哼哧、哼哧的叫。来,我的好伙计,告诉大家你有多重!千万不要害羞,勇气永远都是好东西。”
“是呀,罗望,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么胖的,我猜你有200磅!”
“不,你说的只有那是他的屁股,我看至少300磅起步。”罗望的体重成为了大家猜测的对象。在无聊的吵闹声中,萨米尔先生惊讶的发现罗望的体重一度被猜测达到了惊人的1000磅,这无疑是一个荒唐无比的数字,但周围那些百无聊赖却在寻找一切妄图将其合理化的证据,就像卢克克穹顶下那些圣徒和学者们要在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的诗篇和章节之间找寻宇宙的真理一样。
“你们真是一群无聊的家伙,你们永远只会通过取笑别人的缺点来掩饰自己胆怯的本性,这样的讥讽在无益于你们自己的同时,却深深的伤害了你的朋友,实在是不怎么明智的选择。与你们这样的人计较口舌之利,无异于与盲人摸象,我看见的永远是你们无法想象的。而我对你们的回应就是去安安稳稳的休息,选择享受此时的生活,而不是在一个酷热、潮湿的午后耗费宝贵的时间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争辩。”说罢,罗望已翻身躺下,不一会儿便传来响彻寰宇的鼾声。留下背后那些家伙面面相觑。有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林大人走过来后并不再吱声,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会再看不起他,自从经历了赶制木屐和雨中救援后,大家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柔弱的林大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背着林大人去找新乐子。
提起这个乐子还得从石朱这个老实人说起,这个涉世不深的小伙子总是在为他人着想,而全然不顾自己的利益,即使这会让他经受某种不幸或者面临某种危险,他也甘之如饴。现在他正面临着两难的选择,眼前这块黑色岩面是最好的午休地点,原本他有一个绝好的位置,那里足以让他舒展身体享受一个午觉,但一个个家伙用各种理由与他交换,如今他已退到了最边缘的位置,而这里连坐下来也十分困难。瞧瞧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用尽他们手脚的长度抢夺了所能占据的最大面积,他们深知这样做会让有些家伙无法在这里伸直腿脚或者压根就没有那些低贱货的位置,但这本就是他们的心意,看吧,那些家伙居然在睡梦里也在为他们得逞的计谋而开怀大笑,而这就是可怜人的“乐子”。
看着原本能够安顿所有人的地方此时已无自己容身之地后,我们的小水手只能悻悻的离开了这里,他坚定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去寻找新的安身之地,虽然他放心不下大哥,但看到有林大人、戴大人的悉心照顾,他可以放心很多,他真的很困。
这真是一座奇怪的山,我们的小水手刚没前行几步,一些黑色、棕色排列整齐的六边形石柱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石柱,鳞次栉比地深深插入泥土,仿佛一条人工砌筑出来的道路向南延伸很远,也许这些石柱已经在这里屹立了很长时间,它们被井然有序堆砌排列在那里,只是在黢黑山体的阴影下这完美无缺的造型显得格外苍凉,石朱突然有了一种仿佛到了世界尽头的感觉。如果不是精疲力竭,石朱也许会在这里疯上好一阵子,对于每一个好动的少年这些石柱都是一个魅力十足的乐园,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休息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他继续前行总算找到了一个平整的岩面,这里与刚才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颜色更深一些,如果非要找一些其他的不同,那就是在石朱躺上去后并没有感到那种凉凉的感觉,相反他能明显感到这块躲在山体阴影后的岩面上的温度,对于石朱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可怜的孩子,疲劳让他失去了在仔细检查一遍的耐心,就像任何一个困倦的人对于舒适的床都是没有免疫力的,尤其是在这样极度适宜睡觉的天气里。他幸福的毫不犹豫的就躺了上去,就像伟大的将领们跨上飞驰的骏马。听,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那平顺安详的呼吸就有规律的从那块深黑色的岩面传了出来。躺在这温暖岩面上的真是一个令人欢喜的小年轻,虽然仪态仍有些笨拙,但精致白皙的脸庞弥补了他所有身上的缺憾和不足,那一双大眼甚至还挺好看的,他的声音很动听,一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言语会让最严肃的人也开怀大笑,禁不住想揉揉他娇嫩的小脸。如果有人说他是信使赫尔墨斯的转世,也会有人随声附和大加赞同。现在,任谁看到如此安详的睡姿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他有一个好梦。